云草回了灵寂宗,先问了问宗里的情况,又问了问散修入门之事,就抛了俗事,转身回了宝塔山。
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指导下弟子,或者去仙桃山看看小九几个,竟是日日闭府不出,一心在洞府里修炼,就连徐游方和万谷山几个入灵寂宗,她也全权交给了罗猴,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说起来,她跟茅二都不擅长识人理事,倒是罗猴于此道颇有天份。在成功筑基后,加上云草等人的支持,总算坐稳了掌门之位。他天性聪敏,又肯下功夫,如今在秦峥几个少长老的扶持下,于宗门事务上已是如鱼得水,所以连着茅二也跟着云草当起了甩手掌柜,如今正在外游历。
岁月悠悠,如日向西,一转眼就过了九个多春秋。因着十年之约就要来临,云草早早的从洞府里出来了。如今又将远行,总该早做打算才行。她先是找来了罗猴,将绿浅临走时送给她的五十万块灵石拿了出来,让他做为宗门平日里的用度。后又问了问这些年宗门里新进的散修,知道大部分都算本份,这才点了点头。在告知罗猴自己要远行,有什么事拿不定注意可以去问问苏夔后,这才挥手让罗猴去了。
接下来,云草又去了仙桃山,南烛依然在沉睡,小金长胖了一圈,小九也长大了。因着恢复了些记忆,小九已不像先时那样爱粘着云草。云草到仙桃山的时候,西天上铺满了如云锦般的晚霞。彼时,小九正躺在屋顶上谁懒觉,见云草来了,她也只是打了个招呼,就翻身继续睡。云草也没打扰她,在从小金那里知道徐乾已于上年成功筑基,她这便让小金将人唤了来,将从上青秘境得的青铜鼎和那份炼丹心得一并给了他,在徐乾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让人回去了。她自个却是被金将和金小骨团团围住,在他两个连连保证一定尽责御河以后,这才许了日后带他两个去幽冥异域。喜的这俩手舞足蹈,当即表示将南山召来训话,势要将潜龙河的风吹草动都掌握在手里,却引来云草一顿骂,提醒他两个要一个月里亲自去看一次,可不能偷懒,并让小金监督他两个,等她回来以后有赏,小金自是欣然同意。
因着苏飞红在闭关,景明景月去了东陵,所以云草也就没去他们院子。又因着几个徒弟不是在闭关,就是出门在外,所以云草径直离了灵寂宗,一路往东飞去。如此又过了半个月,在仲夏之际,云草就到了与望海岛隔着一道浅浅海湾的余光镇。因着离着约定的日子还有好几天,云草也没急着去望海岛,倒是在余光镇租了个小院子。她也没修炼,只整日里在镇上闲逛,也算是历练下心境。
这一日,她正在街上走着,忽然听见一阵凄厉的哭声,她朝哭声的来处看了看,却见着偌大的牌匾上写着“红花楼”三字。云草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正准备离去,谁知一个灰衣老头忽地滚到了面前。只一眼,云草就认出了此人来,却原来是莫里,而那声凄厉的哭声正是来自他的孙女莫语。
“前辈恕罪。”莫里强忍着钻心的疼痛,一个翻身就要下跪,却被云草拦住了。
“说来我来苍梧也有好多年,你不记得我也是应该的。”云草嘀咕了一声,这就将一道柔和的生之气打在莫里身上。
须臾间,莫里就感觉浑身暖洋洋的,竟是生了一丝睡意。原本肆意游走在经脉里的魔气也被一股神秘的绿色气体给裹在了里面。
莫里疑惑的看了云草一眼,很快又低下了头去。他心道,眼前这位前辈眼熟的很,只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这可叫他如何说?想来想去,他只好拱了拱手,“晚辈愚钝,还请前辈明言?”
“你时常在海上行船,想来搭船的人不少,不记得也有的。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一步。“云草笑道。
莫里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前辈曾搭过他的船,只他那船小,坐船的都是些低阶修士,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高阶修士呢?闻听云草要走,迟疑了一下后忙道:“前辈,还请留步。我那孙女被这红花楼骗了去,前辈能否助我一助?“
“红花楼背依红花谷,我可得罪不起。何况我听说,红花楼也有红花楼的规矩,并不做那逼良为娼的勾当。”云草想了下方拒了。
莫里本没抱太大的希望,所以听了云草的话,也只是叹息一声罢了。谁知那楼里忽的又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声“爷爷”。云草寻声看去,就见着一个白衣女子扒在二楼的窗前,犹如核桃般的泪眼希冀的看着莫里,当真可怜极了。莫里老泪横流,正准备抛下老脸再求求云草。谁知莫语旁边忽的多了一个红衣女子,这女子身穿大红的锦裙,头上插着一溜的金簪,脸也雪白雪白的,正是楼里的老鸨。她当先瞄了云草一眼,又往四周扫了扫,待底下看热闹的都安静了,这才启唇道:“这位前辈,且听我说。前辈才说的好,我们红花楼可不是俗世的妓院,自有规矩,可不做那些不入流的勾当。因着那阴阳合欢大法,多的是资质差的姑娘想来我红花楼,一般的我还真看不上,所以但凡我花楼的姑娘都是自愿的。至于我旁边的这位姑娘,资质虽不错,可是修为平平,却是前些日子偷跑过来的,说是家里爷爷受了重伤,急需丹药救命,她又没钱,就想着自卖己身。我见这姑娘可怜,所以也就应了。谁知这姑娘习了阴阳大法以后,尽是后悔了,死活不愿接恩客,这才闹僵了起来,前日里更是差点跑了,我便寻了人看着她,她这方要死要活,当真好没道理。今日她爷爷进的楼来劝她,我以为她想通了,谁知又闹了起来。”老鸨说完狠狠的瞪了莫语一眼,莫语却只当没看见。
云草倒不怎么信老鸨的话,她才说的不过是推脱之词,如今只拿眼去看莫里,却见莫里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整个人如那失水的老树一般瞬间枯萎了。他没有说的是,自己并没有受伤,莫语是受了人蛊惑这才进了红花楼。说出来,只徒添笑话。
云草轻叹一声,也没多说,这就提脚欲走,谁知莫语在直直的盯了莫里一会后,又喊了一声。那一声里带着十分的恳求之意,似是十分肯定莫里能救她,这却是奇怪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