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幽幽的望着远天,半响才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不知是笑陈小果突如其来的果决,还是笑自己这么快就生了悔意。只她到底心性不一般,很快就掩了所有情绪,转而对宋松石道:“原本今日该陪师兄赏花的,只云草好不容易来一回梨花山,我想着多陪她一会,所以只能委屈宋师兄了。”
“如此,就此别过。昨日不可追,今日独珍贵,来日犹可期。来日,愿再与你携手游芳丛。”宋松石含情脉脉的回道。
云朵诧异的看了宋松石一眼,她以为他是介意的,谁知他竟如此大度。对于阿娘说的亲事,她是不以为然的,今日出来不过是想着敷衍了事。谁料这人不仅生的英武不凡,品性亦是上佳,为人还温柔体贴的紧。不管她怎生冷淡与他,他总是笑语晏晏。原想着经陈小果这一闹,这亲事自然是不成的,谁料他却好似认定自己似的。她虽面冷,只这心却是热的。见他如此,倒不好再说什么狠话。只得点头应是,想着来日方长。待宋松石走了,她这才转头对云草道:“云草,你觉得我这样做对吗?”
“你觉的对就是对的。”云草偏头看着头顶上的繁花道。
“难道你不是陈小果请来当说客的?”云朵微有些惊讶的道。
“不是。陈小果怕你不愿见她,所以想让我约你出来,我也只是尽朋友之谊。至于你们之间的事,该如何自由你们自己做决定,我亦不好多言。”
“你相信他说的那些话吗?他当真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我相信。”
“或许是他隐藏的太深。你又不常跟他在一起,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况且阿娘说,蛇族本性就是如此。他肯定没跟你说,那一日,我亲眼看见他和那两个蛇妖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一件也无。每次只要一想起那一幕,我就觉得浑身发颤,恶心的不行。”云朵紧紧的捏着手里的梨花,险些将它们捏成花泥。
“他说他是被人喂了药,虽难免受人摆布,却并未做对不起你的事。你见到他的时候,他可是清醒着的?”
“我没怎么注意,好像是有些不清醒。当时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很快就跑了出来。现在想来,他的确没说谎,若是他当时清醒着,怎的没有马上追出来。”
“若是他当真因着中计失了身,你可能原谅他?”
“我,我...”
“你爱他吗?”
“应该不爱吧。你知道的,一直都是他在后面追着我,我习惯了他的关心,这才会点头和他在一起。如今也不过是觉得可惜,我以为我日后总会爱上他的。”
“来之前,我劝他在说服他爹娘接受你之前不要再见你。他答应了,他这次来原是来与你告别的。”
“你不是说不插手我们之间的事吗?”
“我先前并不是这样想的,我以为我足够了解你们俩,可事实显然并不是如此。”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话本里的说: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我觉得也挺好。”
“你说他真的再不会来找我吗?当真如此绝情?以前我也不是没说过狠话,也未见他像今日这样扭头就走的。”
“若是没有宋道友,若是你没有说你觉得很累,也许他会继续来缠着你。你知道的,他这人脸皮厚的很。”
“是么?如此也好。”
“事已至此,你也莫再多想。对了,宋道友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成了你的未婚夫?”
“我先前并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是在那里见过我的,竟是找到了梨花山。偏我娘不同意我和小果在一起,见着他一表人才,又是大宗之子,修为又不低,端的是百般喜欢。竟是没经我同意就与他议定了婚事。我瞧着你倒是认识他,你觉得此人如何?”
“我也只是听说,你且听听就是。我听说他这人花名在外,你若对他有心,不如仔细打听一翻。”
“流言未必可信,我瞧着他倒不像那样的人。”
“是么?你不是才见过他一面?陈小果跟着你一路到了苍梧,你又怎的不信他?”
“云草,你这是在怪我?亦或是为陈小果打抱不平?你还说你不是他请来的说客?论关系,你和我才更亲近才是。”
“我只是实话实说。”
“可我怎么觉得你更偏向陈小果?还有宋道友可有得罪过你?”
“可能是吧,陈小果是我的朋友。相对宋松石来说,我自然更偏向我的朋友。不过我虽与宋松石打的交道不多,但是也接触过两回。亦知他并不如表面上表现的这般简单,他只是熟知俘获小姑娘的手段罢了。”
“云草,你变了。从前,你这人最是端方公正。”
“人都是会变的,你不是也变了。你以前可不会像现在这样,现出小儿女才有的娇态。他们都暗自叫你冰霜仙子,如今瞧着倒是亲和多了。”
“云草,你有过彷徨吗?或者说,你有过真正在意的事吗?我瞧着你,似乎永远都不曾担心过似的。感觉在你眼里,一切都可以顺其自然。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很羡慕你。明明你并没有多努力修炼,也没有多好的修炼资源,还一直在外游历,可是你的修为却一直在不断的往上升。如今更是成功结婴,将我们都甩在了后面。你知道吗?我自六岁起,就炼坐功,有一大半的时间是在冰洞里渡过的。可是即便如此,到如今,我也没找到结婴的契机。我天资差吗?不差。所以我想或许是我心境不如你吧。于是,我也试着去游历,试着去接触他人,可是不仅没有让我的心境更加圆融,反而让我的心更乱了。当我得知你成功结婴的消息,我真的有点嫉妒的。先前云霞跟我说她嫉妒我的时候,我还不以为然,觉得她格局太小。可是如今轮到我的时候,我才知道说人容易。”云朵有些语无伦次的道。
云草:“...”这让她怎么说。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话的。”
“没关系。我只能说,各人有的各人的前程,自然各人也自有各人的路。不过我要澄清一点的是,我虽然一直在外,但是大部分时间却都是在修炼的。只是人生在世,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所以才会一直在各处奔走。且我以为,并不是一味苦修,这修为就是能往上涨的。我四处游走,亦是在寻道明道悟道。
为了提升修为,我自来不怎么在意法术和剑法的修炼,连着唯一懂的阵法也是个半吊子,为的就是专精功法的修炼。你有所不知,因为不擅长打斗,在外我从来不主动惹事,遇事也能忍就忍,不知受了多少气,才方练成如今的心境。
另外,我原是一无所有,肩上又挑有重担,自然得四处冒险。因着四处游历,我得了不少机缘。这可不是坐在洞府里就能有的,也是这一路有惊无险的原因。又因着经历的事多了,心镜自然就会圆融。如此种种,还有很多,只你都不知道罢了。我想说的就是,我只是与你走的路不一样罢了。至于我走在前面,我想这也有可能只是暂时的,毕竟有的花在春天开花,有的却也在冬天,但凭你怎么想。何况,人只要活着,又何必分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