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鬼翁选了一个山坡坐下后,就掏出了一坛酒默默的喝着。白面猴将肩上扛着的花树在河边插好后,就老实的坐在他身后,云草几个亦然。以至于夜幕来临的时候,周围都来往着观花的妖怪,独他们几个所在的山坡静悄悄的。
忽然,一株小凤仙花跳到花树前面,摇身一变变成了个红衣小姑娘,接着就探头探脑的往树后看。待见着云草,欣喜的咧了咧嘴,又回头去瞄鬼翁。
鬼翁看了她一眼,挥挥手“去吧。”
小姑娘闻言,当即跳上了山坡,在草坪上打了个滚就来到了云草的身边,“娘亲。”
这一声“娘亲”不仅把云草吓了一跳,其它几个立马扭头瞧着云草。
“我不是,我见着她的时候,她还是一粒种子,我用灵力催发了它而已。”云草连忙摆手,大家这才露出了原来如此的模样。唯独小姑娘不干了,一头钻进云草怀里不说,还满脸委屈的道:“娘亲这是不要我了吗?”
“乖啊,我不是你娘,你该清楚的才是?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初见着你的时候,你还不会说话了。”云草摸了摸她头发道。
“大家都叫我胭脂,说是我开的花跟胭脂一样红。你不是我娘?那谁是我的娘?大家都有娘,为什么就我没有?”胭脂睁着大眼道,她还准备将云草介绍给大家了,谁知道人家不认她。
“你自然也是有娘的,不然那有你。只我也不知道你娘是谁?可是不管她是谁?又在哪里?她的心都会跟着你的。你想她的时候,就闭着眼,她的心会化为轻风来到你身旁。”云草愣了一下,这才柔声道。
魏无忧闻言,偏头看了云草一眼,见她极温柔的笑着,脸上还镶了一层薄薄的暖光,瞧着便让人安定。他不动声色的转过头,缓缓的闭上了眼。林子里的风带着泥土的味道,从脸上划过的时候,很像记忆里的那只手,软软的,原来她说的是真的。
“真的吗?”胭脂欢喜的站了起来。
“当然。”云草重重的点了点头。
胭脂闻言,当即站在了山坡上,闭上眼后,张开了双臂。在感觉到风来的时候,双臂缓缓的合了起来。
“云丫头,你这样子骗人可不对。”鬼翁瞄了一眼一脸幸福的胭脂,这才小声道。
“我可没有骗人,这世上大部分为娘的,一颗心还真是都挂在儿女身上。”云草笑眯眯的道。
“是吗?可一样的儿女,为何又偏要分个三六九等?”鬼翁有些怅惘的问。
“因为人心大都是偏的啊,都喜欢自己喜欢的那一个。何况,这世间种种关系,约莫都是要讲缘分的。有些人,天生就无缘,强求不得。”云草想了下才道。
“是么?”鬼翁猛的灌了口酒,又问:“你娘可是不在呢?”
“嗯,我出生的时候,她就死了。她叫夏宜秋,我先前问过你的。”云草点点头。
“你想她吗?我是说,你渴望她的爱吗?”鬼翁紧盯着云草道。
“我想我娘,我也渴望被爱。”云草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无所谓了。毕竟你们这些修士,毕生所求,不就是放下一切、看淡一切吗?魏小子,你娘莫不是也不在呢?你呢?你是怎么想的?可是跟云丫头一样?”鬼翁笑了一下,又去问闭着眼的魏无忧。这小子瞧着跟块冰块似的,没想到却跟个小孩子一般的幼稚。
“嗯。我娘是出自青荒山的天青鸟,她叫颜青,您说不定还认识她。就像阿云说的一样,她一直都在我的身边,虽然我已经忘记了她的模样。”魏无忧说着掏出了天青珠,一只青色的大鸟幻影从珠子里飞了出来,围着他转了一圈后又没入了珠子里。
“可真是羡慕你们几个,虽然为娘的都不在身边,可是心却跟着你们,你们也能想念着她。可我连着个挂念的人都没有。也无人挂念我?说起来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倒是曾经唯一挂念过我的人。他性格懦弱,但是本性还算善良,幼时时常跟在我身后。”鬼翁说着又灌了一口酒。
“会有的,若是你依然期待的话。”云草接着道。
“吱吱吱...”白面猴忽然窜到鬼翁身边,边叫边指着自己。
“你这猴子,我平日里可没少骂你。”鬼翁好笑的拍了拍它的肩膀。
白面猴立马呲出一口大白牙,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猴子,你也见着你娘了吗?这么开心。”胭脂转身问。
“吱吱吱...”白面猴摇了摇头。挠了挠头后,递过来一颗红通通的灵果,还伸出手掌摸了摸胭脂的头。
“谢谢。”胭脂接过果子,在衣服上蹭了蹭,便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等吃完了一个,又拿眼睛瞧白面猴。
白面猴却是伸出了一双空空的手掌,示意自己也就剩下这么一颗灵果了。
“胭脂,过来,姑姑这里有果子。”云草说着手一挥,面前就多了一个大盘子。紧接着,盘子里就垒了一盘桃啊梨的。不仅如此,她还拿出两坛用白桑果酿的果酒。刚掀开酒塞,一股甜甜的酒香就飘了出来。先送了一坛给鬼翁,这才又拿出一套木质的酒杯摆在面前,依次给满上,却是请魏无忧几个喝的。
“好甜。”胭脂喝了一口果酒后,又塞了颗果子进嘴里,这就靠着云草坐下了。
云草见她头发乱蓬蓬的,这便给她梳起了小辫,喜的她抓着辫子瞧了好一阵子。
“阿云,你也给我编几个辫子吧,你编的可真好看。”长乐羡慕的看着胭脂头上长长的辫子道。
魏无忧闻言,抬头看着对面的高山,装作没听见。
“吱吱吱...”白面猴指着长乐哇哇大叫了起来。
长乐却是不理它,满心期待的看着云草。
“行,反正如今也是无事。”云草点点头。
“我也给你编,我可会编头发了。”胭脂忙道。
长乐怀疑的看着她,他先前可是瞧见的,这丫头先前的头发瞧着就是一鸡窝。可是小姑娘期待的双眼,让他很是有些心软,这便一咬牙就答应了。
鬼翁瞄了他们几个一眼,笑了笑,继续靠着花树默默的喝起了酒,无视周围探视的目光。今年的赏花节,总算是热闹了些,不像往年那样冷清。闻风丧胆的鬼翁,风评也该变一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