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草刚出关的时候,就找邱余问过外面的情况。却原来,自几位神君从归墟回来后,苍梧竟是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先前那些闹事的魔修们又隐了起来,如今外面又是一副祥和之态。她虽怀疑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但也没拦着邱余放弟子们出去,总不能因噎废食。何况有了三十年的苦修,出去走走也成。当然,她也不是没怀疑过,事情可能有变。因着神君们的回归,道魔大战怕是一时半会打不起来。若果真如此,到是对他们极有力,灵寂宗需要成长的时间。
从仙桃山回来后,云草唤来了邱余和茅二,连着自己的三个徒弟也找了来,细细嘱咐了一翻后,这才带着暮山,跟着颜婆婆和朝木往双珠洞去。
云草这一行,坐的是一座歧木做的马车。这马车奇怪的很,车厢长长的像一口棺材,四角上挂着画着鬼符的旗幡,顶上还坐着一个没有脸却有一只眼的歧木鬼。拉马车的马也不是凡马,而是一种黑翅膀的冥马。云草有心想问问这车的来历,但见着朝木那张阴郁的脸,终是没有张嘴。倒是暮山,围着马车打量了一圈后,很是羡慕的对朝木道:“朝木大哥,这可是歧路棺?”
朝木没有回答暮山的话,径自上了马车,坐进了最里面。云草往车里瞧去,就见着车底有一只小几,上面只放着幻魔壶。在小几的旁边,跪着一个雪白脸的女歧木鬼。这女歧木鬼倒不似先前见过的那些,瞧着倒像是个正常人,生的也极好。朝木才坐下,她便跪着上前给他倒茶。正瞧着,颜婆婆和那只猰貐也上了马车,云草忙拉着暮山往里面去。谁知才跳上车辕,那女鬼就迎了上来,“奴婢小宜,见过两位客人。主人说了,还请你二位在外面坐了。”说完,她就放下了车帘,自个进去了。
“师傅,我想去里面坐。”暮山拉着云草的手道。
“你跟我说也没用。”云草自顾自的坐在车厢前,旁边还留了一块地给暮山。
“罢了,我也坐外面吧。落影,你便往车厢顶上去坐吧。”暮山无奈的道。他的话刚说完,那只冥马就煽动起翅膀,在带出一阵鬼雾后,就冲上了天。
“才我听你说歧路棺,可有什么来历?”马车飞的飞快,只他们却是半点不受影响。自马车飞起后,一道若有若无的暗光就将整个马车拢了起来。
“我不知道,也只是从老头子那里听过一嘴罢了。才你也瞧见了,我问朝木大哥,他又不回我。”暮山摇头。
“你怎么认识朝木前辈的?”云草跟着问道。
“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过是看在老头子的面上,给我几份照顾罢了。说白了,落影也罢,朝木大哥也罢,你也罢,都是因着老头子的交情。”暮山有些怅惘的道。
“我?我可不认识你说的那位?莫不是因着我娘?你不是说不知道我娘的事吗?”云草狐疑的看着他道。
“我说错了,你不在此类。”暮山打哈哈的道。
云草知这家伙不想说,固而也就不再多问。且这家伙惯会胡说,他说的话也不可信。明珠洞与西境极远,路上无事,云草便准备参研下阵法。忽然,车厢里传出了一段琵琶声,接着便是婉转的歌声,想来是那叫小宜的唱的。那歌声唱的极动点,只听着莫名的有些难过。云草听了一耳朵,就将心神沉入了手里的玉简里。至于暮山,却是挽着云草的胳膊,靠着她的肩膀睡的只打呼。
足足走了三日,云草几个方到了那处荒岛。许是失了虚妄瞳,双珠洞大剌剌的的露在外面。洞外,各守着两个穿着草裙的野人,正是那些九黎族人。见着朝木,这四人急忙跪了下来。朝木只问了几句,就带着一行人往岛中去。先前金家的宅院还在,如今却是被九黎族给占了去。
“先下去歇着吧,等后日圆月,我们再入洞。”颜婆婆说完就让人将云草和暮山带去了客房。
“师傅,你知道他们找你来做什么吗?”暮山左右看了看方道。
“你可是知道些什么?”云草低头看着他道。
“我猜的,你身上唯一跟魔门沾边的就是虚妄瞳,颜婆婆和朝木大哥,包括哪些九黎族人,他们都同属魔族。”暮山得意的道。
“你倒是聪明。那你再说说他们想做甚?”云草点点头。
“当然是去神州。上一次道魔大战的时候,魔族大多退往神州。他们想回魔界,自是要往神州去。”暮山解释道。
“你也想去魔界?”云草下意识的问。
“嗯。我是魔,若想早日修成正果,自然得去魔界,这跟你们都喜欢仙山福地是一个道理。师傅你放心,便是我去了魔界,我也会想你的。”暮山以为云草舍不得自己,这便出言安慰她。心里却是十分得意,觉得自己讨人喜欢。
云草没有说话,却是摸了摸他的头。
...
很快,三日便过去了。这一日黄昏,朝木就带着云草几个下了洞,去的正是有着月隐大天尊神像的那个洞里,且还是径直到了那座古怪的岩画前。值得一提的是,跟着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颜婆婆说是九黎族的祭司。这位大祭司才进来,就坐在祭坛上,手指连掐,似在算着什么。等他算好了,这才猛的睁眼,一口鲜血喷在魔像的底座上。那一口鲜血一挨着魔像,就一分为二,化为两道血线径直的往上爬,最后入了失了眼珠的魔像里。
“云丫头,且暂让虚妄瞳回归原位吧。”颜婆婆忽然出声道。
早在那血线往上跑的时候,云草就感觉到虚妄瞳有些躁动。知道不可违,她在心里默默的点了头。就见着两只虚妄瞳猛的从她眼睛里出去,飞快的落入了魔像里。
“师傅,你的眼睛?”暮山看着云草黯淡无光的瞳孔道。
“瞎了。”云草说完下意识的朝朝木所在看了一眼。
暮山看了朝木一眼,终是什么也没说,他不敢。
祭台上,那位老祭司已经开始念起了语音古怪的祭语,云草一个字也没听懂。她只是放出神识,紧紧的盯着岩壁上的岩画,她还记得上一次在岩画上见过的红衣男子,只可惜被金素馨打断了。只如今虚妄瞳不在她眼里,怕是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