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的时候,绵栢也有点哽咽,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在一边的梅林看到他这个样子,伸手接过影五递过来的帕子,塞到了绵栢的手里。
“擦一擦吧!”
“多谢!”绵栢擦了擦眼泪,将帕子放在手里,看了看沈茶和沈酒,多少有点不太好意思,“大将军、小沈将军,小人失礼了,还请二位恕罪。”
“这哪里算得上失礼,不过是真情流露罢了。”沈酒摆摆手,“失散多年的亲人相见,情难自已是可以理解的,何况,你们已经天人永隔,思念亲人,没有什么不好的。”
“多谢小沈将军。”绵栢拱了拱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又继续说道,“当时,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其实,根本没想过她会跟我相认,毕竟我们两个的身份是云泥之别,一个是所谓的宫廷乐师,一个是宠妃,怎么说都不是应该能走在一起的人。”
“虽然我们跟蕙太妃接触的不是很多,但她不是那种会看重身份的人。”
沈茶回想了一下先帝后宫那寥寥无几、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的后妃们,除了太后娘娘之外,,其他几位都是通过征召女官入宫的,她们的出身都不显赫,既非功臣之后,又非当地豪绅,最多就是如先皇后一样,家里是做丝绸买卖的,在当地有些小名气。
至于蕙太妃,根据内廷司的调查,家里应该是做瓷器生意的,不过家里还有好几个兄弟,只是关系不太好,从来没有到京里探望过蕙太妃,蕙太妃也从来没有回去省亲。
“怎么了?”沈酒注意到姐姐的不对劲,“有什么问题?”
“蕙太妃进宫二十多年,她娘家的人从来没有来过京里,她也从来没有回过家,好像就没有家人一样。”沈茶看向绵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回大将军,是!”绵栢点点头,“您别着急,听我慢慢说。蕙妃拿着玉牌走过来,跟我说,她是我的堂姐,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就拿着玉牌在我眼前晃,说这是她满月的时候,二叔亲手给她刻的,这么多年,无论遇到了什么困难,她都没有舍得把玉牌当掉。后来,我就问了,她是怎么认出我的,她说一个月之前就认出来了。”
“一个月之前?”
“是!”绵栢叹了口气,“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她来太皇太后宫里请安,太皇太后让我抚琴给她们听。那个时候,我身体才刚刚好,整个人都飘飘忽忽的,一心就想着赶紧结束、赶紧回去休息,也没看清楚这些娘娘都是什么样,也是不敢看,生怕冒犯了。不过,自从那天之后,蕙妃是真的只要有空就来太皇太后宫里,一度还传出,她跟太皇太后关心亲近的传言。”
“其实她是想要看看你,想要跟你相认,和太皇太后没有半点关系。”
“......是。”绵栢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她说,她一眼就认出我来了,我跟我父亲长得很像,尤其是抚琴的姿势和手法,跟我父亲是如出一辙,甚至跟我大伯父都非常的像,毕竟我们都是承继祖父,祖父怎么教他们的,他们就是怎么教我们的。”
“这倒是没错的,耳濡目染,肯定会相差不多的。”沈酒点点头,朝着绵栢扬扬下巴,“继续说。”
“她说这些的时候,我整个人还是放空的状态,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她也看出了我这一点,就慢慢的跟我聊一些家里的事情,比如祖父是个什么样的,大伯是个什么样的,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之类的。听着听着,我就确认,这就是祖父和父亲一直惦记着的堂姐。到了这个时候,才有了相认的真实感,两个人才抱头痛哭,好好的抒发了一下亲人久别重逢的激动之情。”
“你们分离了多少年?”
“嗯......”绵栢算了算,“总有个二十年了,因为相认的那一年,我刚刚过了十七岁的生辰。”
“二十年......”沈茶叹了口气,“确实算得上久别重逢了,后来呢?你们聊了聊分别之后的事情吗?”
“对,大伯和大伯母带着她离开老家,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把她的病治好,病治好了,手里也没有多少银钱了,总是要找个事情做,才能维持生计。值得庆幸的是,大伯父身上有功名,就去了一个大户人家做启蒙先生,而那户人家就是做瓷器生意的。”
“你的意思是......”
“我堂姐代替那家瓷器商人的女儿进宫了。”
“啊?”金苗苗愣住了,“为什么?这是瓷器商人的意思?”
“是。”绵栢看了看金苗苗,轻轻点了下头,“瓷器商人家里虽然有好几个儿子,但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是碰在心尖尖上的,从老夫人到商人自己,都舍不得女儿远嫁,更舍不得女儿进宫去做女官,去侍奉别人,哪怕侍奉的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他们原本打算的就是,女儿长大了,要议亲了,肯定不会让女儿嫁出去,而是要招婿,包括这位小姐的几个兄弟在内,都是这样的打算。.他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可是他们家在名单之内,就算不乐意,也不能拒绝,否则就是抗旨。于是,他们早早就做了打算。”
“打算?”沈茶一皱眉,“他们一早就想着让蕙太妃代替他们的女儿?”
“是!”绵栢看看沈茶,“当年大伯父去给他们家先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打听好了,大伯父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大伯父和大伯母又不是什么尖酸刻薄的人,夫妇两个非常的和善,从来不与人争吵的。他们就想着,如果两家能相处的融洽,把我堂姐收做养女,等时机到了,把我堂姐送去当女官,也不算是欺君。如果大伯父、大伯母不舍,他们就真的把两家当亲戚走着,自己的女儿可以代替堂姐尽孝。”
“你大伯父、大伯母愿意?”
“堂姐进宫前的一年,大伯父和大伯母相继离世了。”
“离世?”红叶一皱眉,“这么巧?难道是......”
“不,不是那家瓷器商人做的手脚,纯粹是巧合。”绵栢叹了口气,“他们离世的原因,也是堂姐决意进宫的原因。”
“什么意思?”
“大伯父在街上遇到了当年敲诈他们的那个青莲教的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