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道门的目的极为明确,为魂血而来。
而且来的“恰到好处”。
九月下旬抵达京都,一个星期的长途跋涉,赶到这边正好是九月底。
算算时间,后天就是十月一号。
正应了那句老话,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仿佛冥冥中的注定,给予了我最大便捷。
所以我要的做很简单,先找个地方落脚,安安静静的待上两晚,等着月初那天道门开山。
心里有了决定,我不慌不忙的喝茶,津津有味的嚼着红皮花生,顺便听说书先生讲那《七侠五义》的故事。
抑扬顿挫,摇头晃脑。
醒木一拍,满堂喝彩。
直至傍晚,在两百块小费的催使下,茶馆伙计“深情款款”的目送我离开。
那眼神,依依不舍,看得我头皮发麻,浑身汗毛竖立。
随后,我在隔壁排挡点了两菜一汤填饱肚子,找个家环境还算不错的简陋旅馆住下。
九十块一晚,提供热水洗澡。
除此之外,没有无线网,没有电视机。
唯一能让客人打发时间的是床头柜上厚厚的两摞书籍。
什么《鲁滨逊漂流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道门闲谈》,《华夏通闻》。
我大致翻了下,起码有六七十本。
上至国内外名着,下至报刊杂志,可以说应有尽有。
我没闲情逸致看书,索性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心里想着道门地魂会藏在什么地方,我该从哪方面入手。
凭我的修为,悄无声息的闯进道门轻而易举。
别说太虚子难以发现我的存在,就是道门防御大阵亦拦不住我。
难就难在地魂是一脉气运聚集所在,早已生灵。不是昆仑大殿中的死物香炉,能让我顺手牵羊。
根据九阳留下的记忆,各脉气运最为浓郁的地方,十有八九是地魂的藏身之所。
可地魂到底长什么样子,是像元神那样的灵体,一块石头,一缕烟雾?九阳的记忆并未记载,完完全全的一片空白。
这就导致我必须先混进道门,慢慢摸查,详细打探。
而杂役弟子的身份很适合我,一来毫不起眼,二来,万一中途发生意外,我往杂役房一躲,混在人群中。
任谁都想不到“始作俑者”正在为道门干活,干那又苦又累的埋汰脏活。
想到这,我会心一笑,紧张且期待。
一夜无眠,精力充沛。
满脑子都是地魂,魂血,诛魔潭的三伯,我体内的妖魔之气。
想的越多,脑子越乱,我怕影响第二天的“报名”,只能强迫自己专心致志的看书。
随便乱翻,沉寂心神。
直到第三天清晨,天色破晓,我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衫,下楼退房。
山脚阶梯,早已人满为患,排起了长龙队伍。
乌泱泱的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孩子的哭闹声,笑声,熟人间的攀附聊天,陌生人的互相客套。
尼玛的,比京都凌晨的菜市场都乱。
我跟着人群队伍,老老实实的站着,不禁感叹成仙问道对凡人的诱惑确实恐怖。
杂役弟子啊,一个月三千块的基本工资,就这,还有一群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
敢情进了道门就能位列仙班?
别的不说,大多是成年人,二三十岁的年纪,确定还来得及?
另外,杂役弟子想要晋升外门弟子,起码需要两三年的煎熬。
两三年,不是两三个月,这里面的猫腻多得很。
如昆仑弟子间出现的“不成文规矩”,我就不信道门没这说法。
“兄弟,你是熟人推荐还是自个报名?”
在我往四周打量的时候,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主动找我搭话。
我抖了下身上的单肩包,报以微笑道:“一个人来的,杂役弟子。”
中年男子仿佛找到了知己,激动跺脚道:“我也是,我也是杂役弟子。”
我傻眼了,难以置信道:“您这个年龄……”
后面的话,我不好意思说下去。
每个人都有追逐梦想的权利,我没资格笑话他们。
中年男子尴尬挠头道:“我是逼的没办法了。”
“我来道门不为钱,不为成仙问道,就为了一颗火炎丹。”
他深深吸了口气,解释道:“我女儿体质特殊,天生阴寒。隔三差五的犯病,浑身冰凉,意识模糊。”
“整整十六年啦,几乎泡在了药罐子里,时不时的送去医院抢救。”
“不见好转,也没有半点改善。”
“就在上个月,她又一次晕倒,医生说她有可能活不过明年。”
“我们村有个游方老道士,他曾经是道门俗家弟子。”
“他告诉我,我女儿的病得服用道门特有的火炎丹祛除体内寒气。”
“这样,不仅能保住性命,还能一劳永逸的解决她的病根,以绝后患。”
“市面上买不到火炎丹,我就想来道门碰碰运气。”
“他们说好好干活,听管事的话,一旦晋升内门弟子,是有机会向师门求取一颗火炎丹的。”
中年男子说完,尽显希冀之色道:“这是我女儿唯一的希望,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下。”
我轻轻恩了声,反问道:“您知道道门总共有多少弟子吗?”
中年男人大声道:“知道,我昨天在饭馆听人说了,有好几万呢。”
我点头道:“确切来说,足有四万。”
“这其中,杂役弟子五六千,外门弟子近三万,而你所提的内门弟子,最多三千。”
“这三千内门弟子无一不是十岁之前拜入道门,方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中年男人茫然道:“什,什么意思?”
我好心点透道:“我的意思很简单,年纪超过十岁,基本没可能成为内门弟子。”
“万中无一的那种,能明白?”
中年男子陷入沉默,很久没有回话。
我心生怜悯道:“去一趟京都鬼街,那边有地下交易市场。你要的火炎丹肯定有,无非是多花点钱。”
中年男子赫然抬头,眼神惊喜道:“要多少?”
我稍微盘算了下,竖起三根手指道:“三四十万,大概这个价。”
后者瞬间蔫了下去,垂头丧气道:“如果是三四万,我可以去借。哪怕挨家挨户的磕头,求着他们。”
“但三十四万,这太多了。我借不到,凑不齐。”
“这些年,家里亲戚被我借了个遍。”
“旧账都没还清,我……”
他苦涩咬牙道:“没人会愿意借给我的,都怕有去无回。”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哪能不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