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阮横趴在马背上,十分哀怨。
因为头垂在一侧,脚垂在另一侧,两侧皆是悬空,借不上力,所以陈阮奋力挣扎了半阵,也没成功从马背爬起来。
反而是激怒了身下的马,骏马猛得扬起前蹄,差点将陈阮从马背上甩下去,吓得她一阵尖叫,便是连动都不敢动了。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在陈阮喊得撕心裂肺时,她仿佛瞥见傅辞清的脸上,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妈的!傅辞清是故意的吧!肯定是故意的!
陈阮觉得自己刚刚定然是傻了,作为一颗炮灰,怎么会产生能享受女主待遇的错觉!
陈阮再一次在心里明确了一下自己的角色定位,然后不断告诉自己,千万不要试图认为傅辞清会做出人做的事来,他压根就不是人啊!
傅辞清抱手站在一旁,默默看着陈阮尖叫扑腾了半阵,才慢悠悠走了过去。
背后又是一股拉力,借着这股力,陈阮终于坐了起来,在马背上晃悠了半天,这才在马鞍上坐稳了。
傅辞清重新上了马,再看陈阮,浑身僵硬地坐在马背上,似是动都不敢动,忍不住眉头微皱,提醒道:“抓紧缰绳,用来控制方向,要走时,就用脚踢马肚,要停时,就用力拉紧缰绳。”
“说来你们顾家,也有些家底,纵是没骑过马,也该见过吧?”
“害,您说笑了,人家闺阁女儿家,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见过这些。”陈阮身上不敢动,嘴上倒是回的利落。
她模仿着傅辞清的模样,两手握紧了缰绳,然后小心地拿脚尖点了点马肚。
那马甩了甩尾,纹丝不动。
“你没吃饭?”傅辞清面上更冷,已明显是有些不耐烦了。
“吃……吃了啊?”不知道傅辞清怎么忽然问这个,陈阮赶忙回答,答完才意识到,傅辞清压根不是关心自己吃没吃,这意思,是怪自己没使力。
陈阮咬咬牙,把心一狠,脚下猛得使力。
红鬃马骤然长嘶,傅辞清便见着那马撒开蹄子狂奔了出去,耳边还留下陈阮的一连串尖叫,回响不绝。
顾怜这嗓子,确实是响亮,都不带破音的。
陈阮坐在马上,随着马儿一路狂奔出了客栈,因着颠簸,身子一时后仰,一时前扑,晃得她头晕眼花,好几次差点便被甩下了马。好在她按傅辞清说的,死命握紧了缰绳,几番起落,反倒渐渐找到了平衡。
那马像是认路,一路穿出了巷子,便上了主街道,这是陈阮第一次看到临阳府城,临阳府算是当世较为富庶的州府,街道虽算不上多宽广,两旁却是商铺林立,行人也是熙熙攘攘。
匆匆看过去,卖时兴果蔬的,卖成衣的,卖女子饰品的,应有尽有,街上闲逛的,既有粉衣环钗的女子,也有青衣纶巾的书生,自然也不乏短打劲装配刀配剑的江湖人士,见有马驰出,都习以为常地让开道路。
陈阮骑在马上,风声过耳,这些只在电视和古画中见过景物便都走马花般地往后抛,心境竟也渐渐随之动荡起来,她忽然就想起从前学过的一句诗:“春风得意马蹄,一日看尽长安花”,写的大概便是这种景象吧。
正在这时,身后有踏踏马蹄响起,陈阮不用回头也知道,这是傅辞清赶上来了。
豪情万丈的女侠瞬间便又成了被霜打的小黄瓜,蔫了,刚刚的潇洒情怀都被扫的一干二净,唉,还春风得意呢!得意个屁啊,小命都还捏在别人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