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他疯了!
莲笙不知道柳娘是谁,他只知道,肖奕此刻显然已经是个疯子。
疼痛一阵阵袭来,莲笙想捂住自己胸前的伤口,可浑身却没有一点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汩汩汇入身下的水池中。
清澈澄亮的液体渐渐染成了粉色。
轰隆一声。
是什么东西破开的声音。
周围的建筑发出巨响,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巨大的石块从屋顶剥离,迎面摔砸下来,莲笙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整座震稷之山,骤然动荡,山上的锁妖之塔,在这地动山摇之中,渐渐现出裂痕。
塔内数不清的囚室中,石剑拦腰而折,青铜锁链纷纷断落,被压制的万妖,皆感受到了自由将至,呜咽长啸。
一时之间,无尽妖气顺着塔身裂痕往外喷涌而出,染黑了震稷山的上空,仿佛乌云压城。
这一次,不仅是桐华宫,整个堂庭门,都感受到了禁地的大变。
与此同时,已经回到底层的傅辞清感受到法阵动荡,知道肖奕已经成事,脸上勾出一丝笑来。
他抱着陈阮,灵活地避过四周不断垮塌下来的巨石,眼见着一处巨大的裂缝出现在塔墙之上,脚尖轻点,灵活地顺着缝隙一跃而出。
身后是众妖嚎叫,巨塔崩塌。
傅辞清从塔里出来,抬头见着遥远天际,已隐隐有晨光初起,不过很快便被汹涌的黑云掩住了,他们在震稷塔中,已过了整整一夜。
说起来不过几个时辰而已,不知道是不是被梦境所困的原由,傅辞清却已有恍若隔世之感。
眼见有几道金光,划破黑云,自不同方向迅速向震稷山靠近。
是有人来了。
为首的,正是胥泽。
傅辞清抱住陈阮,闪身进入震稷山的密林之中。
密林深处,早已候着一人。
那人高大的身形掩在黑色华丽的连帽长袍下,面容也埋在兜帽的阴影中,只露出苍白的手,虚虚拢在衣襟处。
“尊上。”
傅辞清将陈阮放下,上前叩拜行礼,双手奉上那黑色匕首。
“属下已将尊上的魂器带回。”
“做得不错。”
连崀微微点头,伸出苍白发青的手,那匕首便似有所感一般,缓缓升至空中,落入他手心。
金属的寒意传递到肌肤上,连崀屈指将那匕首握住。
只听一声脆响,那坚固无比的匕首,竟在他手中生生裂开。
手指再度伸张,碎片便纷纷从他指缝间漏下,有几道如同萤火的微光,从中飞出,绕着连崀周身几圈,最后悄无声息地融入他的体内。
“魔族之人,若选定了共度一生之人,便会剖自己一缕魂魄制成法器赠予他,仿佛这般便能守住那人似的。”
连崀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傅辞清只是静静跪在地上听着,垂首不言。
今日的连崀难得话多,自顾自便说了下去。
“可实际上,人心那般多变,一把死器而已,又能守住什么呢。”
“正如同这把刀,我那时将刀赠予她时,又怎会知道,她最后竟会用这刀来伤我。”
“亦如同你爹大概也未曾想过,他送予你娘的那把刀,最后竟会刺入你的眼中。”
傅辞清闻言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