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此之前,可发现肖奕有何异常?”杜怀又问。
陈阮摇头。
她即使现在,都不明白肖奕为什么要毁锁妖塔。
在她眼里,肖奕笑起来会露一口大白牙,对每一个人都很好,憨厚到有些老好人。
那么好的一个人,那一夜却像疯了一样。
笑容狰狞扭曲,带着莲笙跳下震稷塔。
听莲笙说,他是自杀的,在将剑插入她的身体后,他又毫不犹豫地插入了自己的胸前。
已近癫狂。
陈阮真的很难将那场景和她眼中的肖奕联系起来,她忽然开始意识到傅辞清在上山前曾说过的,也许是对的。
人人都戴着面具,她看不穿。
再回想起这句话,陈阮心里一紧,她忽然有种感觉,傅辞清似乎是早便知道了这一切。
杜怀又将目光投向傅辞清。
傅辞清亦摇头:“虽常与肖奕相处,但从未察觉任何异常。”
杜怀微微颔首。
又话锋一转,问道:“那你们入塔中之后,是何场景,又去到何处?”
这次是傅辞清先开口。
便如之前告诉齐文忠那般说法,他们二人只在底层逗留,直到塔身忽然震颤,出现了裂缝,两人便顺着裂缝逃了出去,然后遇到三长老。
傅辞清说得很慢,但却十分顺畅,偶尔会停顿片刻,仿佛是在回忆,才继续往下说。
他们如何躲避黑气,如何在甬道间奔逃,虽是半真半假,却被他说得极真切。
若不是亲自经历,陈阮甚至都要信了。
她默默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
真,影帝。
几位长老似乎也并未怀疑,微微点头,便让他们站到侧面候立。
陈阮还是暗暗长吁一口气,知道自己和傅辞清应该是过关了。
却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她和傅辞清闻言站到殿侧,便见杜怀对一个弟子轻声说了什么,那弟子走了出去,很快,又推门进来。
进来的却不止他。
有什么沉重坚硬的东西拖在地上,哐啷哐啷作响。
他走进来,露出身后的人。
那是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
也许不能算作人,如雪的白发之间,露出尖锐的耳廓,女人的双手被铜链锁在胸前,五指扭曲,指甲锐利细长,森森可怖。
可与那可怖形状相对的,是一张五官平和柔顺的脸。
都说妖类极美,多有媚态,才有妖媚一词。
可这个女妖却并非如此。
她容颜甚至只是平庸寻常,不过眉眼之间,有着一种独具特色的温柔,不像是妖,更像是人。
只是此时,那一双眼却已是又红又肿,像是哭过很久。
女子被铜链所缚,铁链一端握在那弟子手中,另一端沉沉拖曳在地上。
那弟子一拉铜链,黯淡生锈的锁链竟然隐隐生出光芒,那女人身子一颤,容颜瞬间扭曲,踉跄跪倒在殿上。
沉重的一声响。
女人似乎极畏惧身上铜链,仿佛会被那铜链的光芒灼伤一般,浑身不断扭曲发颤,却又无法躲避。
陈阮倒吸一口气,看着都觉得疼。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那女人并不像什么十恶不赦的妖怪,倒觉得她有些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