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黎站在门外,听见她这样说,便打消了疑心,嘴里刁着没有牙膏的牙刷,回头看了看浴室,正想走回去刷牙,忽然,又听见房间里有奇怪的动静,猛地拉住脚步。
“季莘瑶,你把门打开,让我进去。”季修黎站在她卧室门外,淡淡的说了句。
本来以为他会老老实实的去刷牙准备上班了,没想到刚走没两步就又退了回来,季莘瑶顿时烦躁无比的抬起手抓了抓头发,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正一副淡定的神情抱着胸,俨然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的顾南希。
“别出声!”她又小声叮嘱了一句,然后转身走到门边,贴着门听了听外边的声音,然后再退回到床边,对外边说:“我头疼!懒得起来!你快点收拾完上班去!”
外边没了动静,季莘瑶再一次翻身下床悄悄走到门边贴在门板上朝外听了听,果然没有动静了。
应该是修黎不打算再吵她,所以走开了,她又一次吐了一口气,抬手一边舒展着手臂,一边回头看那边似笑非笑的顾南希,知道他是杵在那儿看好戏,她顿时笑的一脸洋洋得意,小声说:“怎么样?还是成功被我支走了吧?我自己的弟弟,轻轻松松就能搞定!”
“他就是这样从小被你糊弄着长大?”顾南希不以为然,笑意添了几许讥诮仿。
她脸色一滞,他接着便是一脸嘲意:“果然是有其姐必有其弟,这么牵强都能相信。”
靠!敢情他这是在变着法的嘲讽她的智商!
她做势便要回敬他一句,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脆响,她还没反映过来,身旁被她轻靠住的房门就自外向里的推开。
季修黎刚一推开门,便发现门上的重量,这才发现她竟然倚在门上,本来满心的孤疑更重,直到房门被完全打开,他前脚刚一迈过去,就与顾南希打了一个照面,双脚赫然僵住。
直到他走了进来,她仍旧没回过神来,满眼惊愕的看着他。
顾南希在季修黎走进门时,神色未变,依旧淡然自若,却是当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的那一刹,眉间的情绪隐隐有些波动,却是眨眼即逝。
“你怎么进来的?!”季莘瑶回过神来,瞬时瞠目结舌的瞪着他。
季修黎没说话,目光始终停留在顾南希身上,沉默着将一把钥匙扔向她。
季莘瑶本能的抬手接过他抛过来的钥匙,低头看了看,这才无语的抬起头。
她居然可笑的忽略了这里是他的家,他怎么可能没有卧室的备用钥匙!原来刚才他忽然没了动静是去找钥匙去了!她怎么不知道季修黎这丫什么时候也变的跟顾南希一样的腹黑!
“他什么人?”难得的是,季修黎没发火,声音平静的有些不像他,冷冷的看着里边不动声色的顾南希。
季莘瑶却是猛地像是想起了什么,抬眼看向顾南希,果然,他虽然面色波澜不惊的,但却一直在看季修黎的脸!他们两个至少有两三分相像,而修黎跟顾远衡的相似度更甚,连她早都发现了,现下顾南希又怎么可能一点都看不出来。
她没有回应,季修黎硬生生的将视线从那个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男人身上移开,转头看着她眼中的懊恼,眉心深拢:“季莘瑶,你给我解释清楚,他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而且是这个时间?一大清早的在你房里?!”
能感觉到季修黎身上散发的隐隐怒意,但却在很努力的克制,她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季修黎便赫然转身走了出去,用力甩开`房门,直奔客厅。
季莘瑶被房门摔在墙上那重重的声响震的脸色一僵,转头看向顾南希,后者却是淡淡的看着她。
她看不透顾南希的思绪,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在修黎的脸上看出什么,但是他这一眼,看似没什么,她却能察觉出别有深意。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忙转身跑向客厅,季修黎已经站在客厅里,正在等着她。
“修黎!”她快步走过去:“你别误会!我锁门只是因为……”
“他是谁?”他冷冷的看着她,脸色已经铁青到了非比寻常的地步。
季莘瑶从没见修黎发过这么大的火,至少修黎对她从来都只是玩笑居多,这么多年两个都没有谁翻脸过,虽然她想过这事情要是被他知道了,他一定会生气,却没想到他反映会这么大,她忙抬手拽住他的胳膊:“他是……”
“我是顾南希。”卧室
tang门前传来一道清越幽然的声音。
季修黎与她皆是怔住,她猛然回头看向顾南希,季修黎却是刹时间浑身的怒意消散了大半,与其说是消气,不如说是因为太过惊讶而敛住了许多,就这样目不转盯的与他对视。
“你可以,叫我姐夫。”不等他们姐弟有什么反映,顾南希便若有若无的弯了弯唇角,对着季修黎笑的风轻云淡。
他仿佛总是这样,平平静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架子和刻意的的去做些什么,便可以顷刻间浇熄一场正欲燃烧的战火。
就如同季修黎浑身冒起的火气和她这边着急的快要直蹿到喉咙的虚火,都瞬间被他这简简单单平平静静的几个字完全的压制住。
就如一滴苦旱中甜润的清露,沁人心脾,清新而涤荡。
是的,他是顾南希,就因为他是顾南希,所以他出现在她的房间里,没有什么不对。
她的手还握在季修黎的胳膊上,能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她小心的轻轻掐了掐他的手臂,季修黎这才低眸看着她,看见她点了点头。他瞬间俨然是气极攻心了一般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气,再抬起眼看向已经走过来的顾南希时,神色莫名的搀了些许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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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吃饭了?”
7点半,季莘瑶端着碗吃着自己刚刚做的早餐,吃了几口就受不了的放下碗,抬眼看着正分坐餐桌两边的那两个男人。
明明刚刚都还好好的,季修黎碍于顾南希是他姐夫的这个身份也没再发作,她又在旁边打太极一般的说着其他的事情好让他分心,终于,大家和和气气的坐下来吃早餐。
谁知道这两人谁都不动筷子,就这样对立而坐,而且谁都不开口说一个字。
顾南希一直淡笑着看着季修黎,但却是笑而不语,眸色讳莫如深,参不透他这笑里究竟隐藏着什么。
季修黎是面色生冷的一直凝着他,眼神复杂而冰冷,就这样坐在那里不动,始终面无表情的跟他对视。
听见她的话,他们两人依然没有动作,季莘瑶无语的用手拍了拍桌子:“干吗呀干吗呀!这是干吗呀!你们两个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了?大眼瞪小眼的这么干瞪着有什么意思啊?要是互相看着不爽,出去掐一架!我绝对不拦着!”
最可怕的是,这两人再这样一直对视下去,她都快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打算过一会儿就抱在一起认亲了!
但她真的不知道修黎与顾家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或者,他与顾家究竟是不是真的有血缘关系……
终于,季修黎顿了顿,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头开始机械的扒着碗里的米饭。
季莘瑶顿时转眼看向顾南希,只见他慢条斯理的夹起一筷子青菜,本以为是他自己吃,可他却将那菜顺手放在她碗里,她一愣,便听见他淡淡道:“你常会感冒,多吃青菜,有助于加强免疫力。”
她盯着碗里被夹来的菜,虽然心有疑虑,但终究是没说话,直接一声不吭的吃了。
下一瞬,碗里骤然被塞来一块肉。
“多吃肉,身体壮一点总比你现在这种风一吹就能飞走的小身板儿要好!”说着,季修黎将那块肉塞在她碗里,须臾又夹了一块塞了过来。
“我……”她直接懵了。
顾南希没说话,面色亦是波澜不兴,但却转瞬又夹了一搓青菜给她。
季修黎顿了顿,没过一会儿又塞过来一块肉,再又没一会儿顾南希又递给她一筷子青菜。
不消片刻,季莘瑶本来就剩下没多少米饭的碗里顿时堆出了一座小山,她欲哭无泪的吃着碗里的肉和青菜,在季修黎又夹了一块肉递过来时终于受不了了,抬手挡住他的筷子,满脸痛苦的说:“你们想撑死我是不是?!”
她同时以余光瞄到了顾南希那一边,见他无声笑开,这才发现原来这一会儿他看似是在跟修黎抢着给她夹菜,其实……他的本意是在等着看她好戏……
靠,她刚刚本来还寻思着难不成顾南希爱上她了?在跟她弟弟一起大吃飞醋!原来只是这样!
这人到底有没有人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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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莘瑶满脸辛酸的瞪了他一眼,又转眼对着已经收回了筷子,老大不爽的将那块肉塞到他自己嘴里的季修黎狠狠剜了一眼,低下头去继续和碗里的“小山”做战斗。
“昨天晚上……”忽然,季修黎意有所指的开了口,话说了一半,便看向顾南希。
顾南希眉宇一挑,迎视着他的目光,笑的一副坦荡荡,却又坦荡的仿佛真的发生了什么而根本不需要掩饰一样。
季莘瑶不由的用力咽了咽嘴里的东西,开口道:“昨晚上我们在饭局上偶然碰到的,他醉的都不省人事了,从我把他带回来后就一直睡到早上!”
她这暗暗的撇清两人关系的话,季修黎听后没说什么,顾南希却是睨了她一眼,那一眼,别有意味,但显然是并不认同。
而顾南希这别有意味的眼神,季修黎看见了,也忽然瞥见她脖子与耳根处的一块隐隐的红痕。
他面无表情的咽下一口气,忽然站起身,转身往外走,似乎是去打电话。
在季修黎出去后,她低叹着抬手杵在脸上,斜飞了一眼顾南希:“昨晚上你那个司机到底怎么回事?你醉的连路都走不稳了,他怎么还抛下你一个人跑了?”
“他母亲昨晚心脏病发作。”他说。
季莘瑶还以为是出了什么要命的事儿,这样听来,还果真是要命的事儿。
怪不得自己老板都醉成那样了,那司机也不管不顾的打车走人。
什么人都没有自己的亲人更重要,即便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或者任何一个阶层的领导,他们给得了丰厚的薪水,却给予不了只有一次的生命。
所以面对那司机的临时请假,顾南希便连异议都没有的直接允诺他离开。
“你确定,他是你亲弟弟?”
就在她正在心里研究着顾南希这个人,是不是这个社会将他完全衍化成一枚最合格的戏子,才能让他的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恰到好处,内在与外在都足以使任何一个女人倾倒。她特么的有时候怀疑他出生的时候何婕珍是不是特意为他而开了个外挂!
忽然,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脑中的思维骤然刹车,迅速板住了脸色,藏起了所有情绪。
看见她快速敛起了情绪,他眉宇微挑,眼中是淡淡的微笑,仿佛只是那么随口问问,漫不经心。
她终究是没有回答,因为在她想起来还要找些什么话来回答之间,季修黎已经走了进来,他显然是本来打算今天请假不去公司,但似乎有什么急事使他暂时脱不开身,在离开之前,脸一直臭着,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们一眼,最后臭着脸出了门。
季莘瑶忙起身出去跑到阳台边,低头朝外看,没一会儿,见修黎果然开车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家里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最终是没有爆发!
转回身时,见顾南希依然坐在桌边,却是侧首望着窗外,阳光透过窗子映在他身上。
她不知道他刚刚那句话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还是认真的在探问,但是他只问了那么一句,便没有再开口。
他是不是真的已经看出了什么?还是在试探她?
她看着他安静的坐在那里的模样,心中的困惑连起来可绕地球好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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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的市建展览结束后,本来按当初总编所说,她可以继续在F市多玩一个星期,谁知道展览刚一结束,总编便打电话通知她,让她回G市,周一就上班,假期取消,晚回来一天就按旷空算……
季莘瑶悲愤的问他干吗说话不算数?
本来修黎自从那天在她房里撞见顾南希之后,这几天就没给她什么好脸色,一直都爱答不理的,她还想着下星期和他好好培养培养姐弟感情,哪知道假期就这样被残忍的取消了!
总编曰:“假是秦总给的,现在取消也是秦总取消的,要想知道原因,就自己问秦总去。”
直到那边挂了电话,季莘瑶才一脸恶寒的低头盯着手机,咬牙切齿。
靠!秦
慕琰你个小心眼儿!老娘我不就是抢走了你的身份证,至于这么恶质的报复吗!
要是本来就没假期也就算了!这世界上最悲催最痛苦的事就是本来说好的假期一~夜间被取消……这简直是太TMD痛苦了……
当晚,在她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走人的时候,季修黎依旧没什么好脸色的坐在沙发上就那样看着她。
这小子都已经连续两天都没有和她说一句话了,她干脆将行李箱直接放在他面前,然后将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一样一样的叠好塞进行李箱里。
她这刻意在他面前找存在感的动作,终于让季修黎有了些反映。
他的反映是……
站起身,转身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将门关了上。
季莘瑶正收拾衣服的手微微一僵,抬眼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
按理说,就算是她隐瞒了他那一晚,他只气一会儿就好了,怎么都两天了还没好。
她摇了摇头,叹息着继续叠着衣服。
就在她快将所有要带走的衣物都叠好的时候,季修黎忽然又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季莘瑶,你哪天走?”
她一边叠着以为一边不以为然的瞟了她一眼,得瑟的小眼神就这样瞟着他平平的脸色:“怎么?不舍得我走了?那你这几天还不理我?”
他抿唇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蹙眉道:“我谈了个女朋友,我安排你们见一面。”
这几天修黎虽然不答理她,但他始终都没有提起自己与顾南希有些相像的事,那天顾南希在离开之前,特意又看了一眼她床头的那张照片里仅仅两岁的修黎,也是没再说什么。
可季莘瑶心里却泛起了疙瘩,总觉得他们两个之间应该是有些牵扯,但却也没勇气去捅一这一层窗户,因为她不能完全确定这对修黎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见他没有提这件事,季莘瑶松了一口气,继续叠着衣服:“女朋友啊?我明天一早的飞机,应该见不到了,等你们快结婚的时候我再找机会见吧。”
说着,她抬起眼朝他笑笑:“要是合适的话,就早点结婚,你有个家,我还放心些。”
看着她那一脸打心眼儿里的替他高兴的样子,季修黎却是没什么表情,冷冷的转身,一句话不说的回了房里,再一次“砰”的一声摔上房门。
季莘瑶大大的不解,直瞪着那房门,咬牙切齿的低骂:“臭小子,还没完没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