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门点多,季莘瑶头昏脑涨地从公司出来。
之前Noke确实取消了新专辑记者会,却看在秦慕琰的面子下给了她一个特权,让他录了几段话又透露了一些比较吸引大众眼球的话题,她第二天拿着录音笔来上班,也算是在记者会临时取消后唯一一个采访到Noke的人,虽然被主编大加赞赏,可她头疼的要死,一整天都没什么精神,一直熬到这个时间才终于下班。
公司门口,一个黑影杵在那里。
季莘瑶瞄了一眼,蹙了蹙眉,看不太清楚,站的有点远,但那黑影挺眼熟的啊…患…
正疑惑间,就听旁边的小铃说:“呀,帅哥~来接我们莘瑶接下班啊?”
季莘瑶怔住,又向前走了两步,定睛一瞧……怎么是修黎?
小铃怎么认识他?
“你怎么在这里?”莘瑶走过去。
修黎抬手跟小铃随意的打了个招呼,然后便看了莘瑶一眼:“我下班路过,反正我公司离你这里不远,下班直接开车过来接你回家。”
“哇,好幸福哦~”小铃戳了一下莘瑶:“这么帅的,你艳福不浅哎!昨晚上他就来接你了,但你昨天下午休息,让人家白跑一趟。帅哥,我们莘瑶姐刚来娱乐部,每天工作量大的很,你可要好好心疼心疼她呀!”
“我会的。”修黎回答的倒是爽快。
季莘瑶黑线。
“去,少八卦,他是我弟弟!”
“呃……”小铃眼神当即一变,脸色开始变的娇羞,再看看当即脸色变的不怎么好看的季修黎:“原来是弟弟呀?”
“没有血缘关系。”季修黎忽然微微一笑,对小铃很是疏冷的弯了弯唇,那眼神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我和这女人没有血缘关系我来接她下班我们的关系不同寻常你不用一直对我眨眼睛了……
小铃撇撇嘴,嘿嘿笑了一下,拽着旁边另一个同事溜了。
“有必要来接我吗,咱们又不住在一起。”季莘瑶抬手抓了抓头发,不行,头还是太疼了,便摆了摆手:“算了,今天就让你接我吧,我头疼死了。”
“头疼?”季修黎本来因为她那句忙于撇情关系的口气而不太高兴,却是顿时担心的伸过手去要抚抚她的额头。
“没事没事,可能最近刚换新工作,每天要吸收的知识量太多,大脑一时无法接受想要罢工。”莘瑶将他伸过来的手推开,旋身直接上了路边那辆宝蓝色的越野车。
待他上车后,一边将车开动一边趁空侧头看她一眼:“是不是病了?据说孕妇体质比平时弱,F市这种冬季时而下雨时而结冰的温度你一时间受不了。”
季莘瑶不语,沉默的抬起手覆上看似平坦的小腹:“我早点睡一觉就好了,你小子今天别想去我家里蹭饭,我叫外卖吃,你送我回家后直接开车回你那里,就别跟我上去了。”
车内有一瞬的沉默,季莘瑶蹙了蹙眉:“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她转头看过去,见季修黎那一副装做没听见似的表情,瞪了他一眼:“要不然,你给我做一顿饭吃?”
公司离F大附近的小区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他倏地停下车:“好啊~”
季莘瑶斜了他一眼,有点不相信他会做饭,照顾他那么多年,这小子从来都是蹭饭吃的好不好……
于是季莘瑶跑到超市买了一堆各种各样的食材,在季修黎满脸黑线下两人捧着两大袋东西回了家。
在季莘瑶乐颠颠的坐在厨房里摘着菜叶,听着季修黎在那一下一下认真的切肉时,他忽然转头道:“我能不能搬过来住?”
“不行。”
“……”他拉长了脸:“你现在是孕妇,需要照顾。”
“孕妇又不是生病,用不着照顾,我自己一个清静。”
“季莘瑶,总把伤口裹的太紧,会化脓的。”他沉声说。
她摘菜叶的手滞了滞,须臾深吸一口气:“切你的肉,少废话,小心切到手指!”
结果是……
这败家孩子真的切到手指了。
于是季莘瑶只好跑回卧室去找了创可贴把他拽到沙发那边,细心的帮他的手指贴上,以着大人训
tang斥小孩子的口吻:“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切个菜还能切到手指,真不让人省心。”
然后季修黎却是看着她这温柔细心的表情,唇边缓缓露出一丝笑:“所以你放心让我一个人住么?”
她顿时敛了表情,抬手在他脑袋上就是一个爆栗:“你自己不考研究生,跑出去上班,现在有房有车吃穿不愁,好好的房子住着,总惦记跑我这里挤什么?”
他抿唇:“我想和你住在一起。”
“不行。”季莘瑶很坚决,正色的看着他:“你该知道,在你说出咱们两个没有血缘关系之后,我会是什么样的态度,让你住我这里,我这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我又不能吃了你。”
“反正这事没的商量,继续切菜去,注意手指别碰水。”
“真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我手指都伤成这样你还让我切菜……”
“所以你是打算连吃饭的时间也不再磨蹭下去,现在就走么?”
“好好,我去切……”
修黎黑着脸起身,季莘瑶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乐了出来。
直到修黎拐进厨房,她才转身收拾桌子上装有创可贴的盒子,脸上的笑容片刻便已褪尽。
是吗,会化脓吗?
是不是化脓之后,也就可以结痂了。
季修黎听从姐命,做好她要求的几道复杂的菜后,直接走出来,却发现季莘瑶跑进卧室去睡觉了,那时天色已暗,卧室里没有开灯,黑暗的房间里,季莘瑶安静的侧躺在床上,只是呼吸略显粗重。
季修黎听出她呼吸的粗重,由是快步走过去,扭开床头灯:“季莘瑶?莘瑶?醒一醒。”
她皱了皱眉,呼出一口气来,有气无力的摆摆手:“你自己吃吧,让我睡一会儿……”
他这才觉得不对,伸手抚上她额头,又摸了摸她的脸,她身上烫的有些异常,当即蹙起眉:“你在发烧。”
从季莘瑶十七岁那次被何漫妮扔在季家前院挨饿受冻了两天后,季莘瑶虽然身体还算健康,平时没什么大毛病,但是只要一着凉,就特别容易发烧,这七年多她每一次发烧都会昏昏沉沉的没有精神,但她现在怀着孕的身体不能随便吃退烧药。
季修黎旋身去用冷水洗了一条毛巾过来,抱起她,解开她的领口,擦擦她的脸和脖子,再将被子盖到她身上,坐在她身边一边抱着她,一边用毛巾贴在她头上,一边低头看着她因为发热而微微泛红的脸。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春节了,看看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是没人照顾,哪天昏倒在家里估计都没人知道。”季修黎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塞进被子里,看着她昏昏沉沉的虽然有意识,却是难受的说不出话的样子,低叹,将下巴搁在她发际,紧紧抱着她。
轻轻的一吻落在她发间,月光透过窗外树枝在窗前跳跃着星星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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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公司里有一起新闻展会,季莘瑶只好跟着忙前忙后。
“莘瑶姐,你之前不是在咱们公司工作过吗,有一份报纸,就是……就是前年夏天有两个老人建造爱情天梯的那个新闻,那个报纸是哪一期的?我在电脑上找不到了,上面要把那期的放大展览,我没找到……”
莘瑶愣了一下,正回想着,身后忽然有人叫自己。
“小季。”
她一听声音便赫然回头,只见是两年前和自己在同一间办公室的陆寒,两年前陆寒三十三岁,刚刚和前妻离婚,身边没有孩子,是他们这家报社的负责人之一,现任总编,兼管商务报道部,那时候她才刚刚大学毕业进公司实习,陆寒算是她的实习导师,给她不少帮助,不过后来他有追求过自己,只是那时候她仍记挂着安越泽,毕竟那时还没有分手,所以立场很坚定,与陆寒刻意保持距离,本来这次回来工作,以为陆寒是调职到其他报社了,没想到还会遇见他。
那时候公司里有传言,说季莘瑶刚进公司就被提拔起来,是被陆寒给潜规则了,背后有太多指指点点的声音,陆寒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见她不接受追求,又刻意保持距离,为免给她
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后来两个人不怎么联系。而此时骤然一见,季莘瑶虽不至于觉得尴尬,倒是觉得有些惊奇,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
特别是公司里一些老人向他们传过来的目光,有几分暧`昧。莘瑶坦荡微笑着跟他打招呼,礼貌而疏离。他没有走过来,只是对她笑了笑,就径直去了其他展区的位置查看布置情况。
投影仪上开始播放一些公司的杂志社与报社里一些特有的专题,PPT是莘瑶做的,其实无非就是一些相关的资料,整合一遍,报社里每年都会做一次展会,都是那些东西,换汤不换药。
在展会的安排进展到一半时,那边有几个公司老人的窃窃私语声飘了过来:“你们说,当年咱们陆总编刚刚离婚,季莘瑶就来咱们公司实习了,后来陆总编又对她那么好,她是不是本来就是破坏人家婚姻的小三儿,被这么安排进来想显的光明正大些啊?”
“谁知道,当时咱们公司那么多老人在,怎么才一年多的时间就把她提拔起来做了那个小部门的总编,如果说她没被潜规则,我都不信……何况前几天我还在怀疑呢,这季莘瑶不是辞职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玩的什么把戏?”
那几个人的交谈声并不大,但是此时场内没有什么声音,所以她们几个的声音几乎传进了在场一半的人耳里。
全场具静。
这种事情对季莘瑶来说不是第一次,对谁来说都不是第次,人真的是这样,有时候你真的很难说清楚,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男人手下被破格提升上来的女人就一定要跟他睡过,一定是被潜过?
那两年他们除了上下级关系之外没有一点暧`昧的地方,甚至后来他们讨论某一个专题时身边必须要扯上其他同事在场,公司聚餐她不能坐在靠近他的地方,下班不敢顺道送对方一程,就算是同一个方向。
她季莘瑶这辈子,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可是过往的记忆,这样的传言,该感到羞耻的到底是谁的三观?
可这特么地就是这样的一个世界。
她不能辩解,越辩解越会被歪曲,所以她惟有微笑,笑着看向那边几个仍在窃窃私语的女人。
在你游泳的时候,如果没有救生圈,没有游泳教练,而地方又是在风急浪涌的深海,想必你学得一定比在游泳池里快很多,因为学不会,就会被淹死。
而当你真正被淹死,沉入海底的时候,旁观的人会笑着指指点点,然后在某个茶余饭后拿出来,装模做样的唏嘘感慨。
说来好笑,如果这个世界没有职场上那些尔虞我诈背后小人,如果没有从小到大所走过的每一步,所遇见的每一个人,没有这片深海,就没有今天的季莘瑶。
有时候实在是说不清楚,暗处的箭,是伤害了你,还是成就了你。
小铃这时走过来,站在季莘瑶身边低声说:“这些混蛋,就见不得别人好,冷嘲热讽的无非就是嫉妒而己!”
季莘瑶只是笑笑,见那边陆寒对自己投来几分疏离却又关切的目光,她弯了弯唇,对于一个在她懵懂实习期的导师而言,这个导师,教会了她太多做人的道理,其实当初如果她不那么坚定,或许有些东西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地步,人生,多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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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总,单小姐今天一早就在等您了。”顾南希刚走进顾氏,秘书室新来的秘书便快步走来,小声报告。
就在这时,单萦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南希!”
顾南希皱了皱眉,疏离冷淡的神情在转向单萦时,更显漠然:“有事?”
单萦缓步走过来:“南希,我想和你聊聊,这段时间你对我避而不见,我知道……”
“我没时间。”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他波澜不兴的表情在单萦脸上平平略过,直接走进电梯。
“南希!我只是想问问,我爷爷他那天究竟……”单萦忙快步走过去,却是眼见着电梯门缓缓关闭,顾南希冷漠的脸渐渐消失。
“南……”看着电梯变化的数字,单萦怔怔的站在那里,忽地自嘲的一笑。
“顾总,高秘书的工作在近几日就会由
于秘书接管,用不用我叫于秘书去您办公室一趟?”电梯刚刚到达三楼,苏特助便恭敬的迎了过来。
顾南希脚步未停:“让他过来。”
“好。”苏特助刚要转身,却又被顾南希叫住。
“春节前,国内各金融业老总在F市有一场会晤,把我之前这半个月的工作安排在一星期一内,我提前过去。”他淡淡道。
“提前?”苏特助愣了一下:“可是马上就是春节了,北京那边在春节前有些安排,您打算在F市多久?”
顾南希径自走向办公室,撂下话:“至少半个月。”
“半……半个月……”苏特助傻住。
顾总今年是连北京都不打算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