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杰里米·巴斯贝的私生女,同时也是个普通人,这就是朱利尔斯的新目标。
这件事完全由男巫处理,克雷顿没有进门,只在公寓楼的过道里抽烟,确保没有其他狠茬子上楼。
朱利尔斯虽然经验尚浅,但他的灵知感应弥补了许多不足。
他知道怎么打开结构简单的锁,不需要倾听或目视就知道这个女人在室内干什么,包括她手里有没有武器,因此他轻易地闯入公寓,控制住了摩根。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摩根的住址,那就要感谢在巴斯贝大楼里到处八卦闲扯的热情职员了。
穿着睡裙的漂亮女人瑟瑟发抖地坐在床上,朱利尔斯点起烛火,然后搬了个椅子坐到她对面,手里的手枪转个不停。他的眼神撇过屋里的一切,这里的装修简朴,但衣柜里的华丽衣装和床头柜上昂贵的化妆品却多的惊人。
看起来杰里米·巴斯贝给了她不少钱,但还不足以让她为自己装点到方方面面,所以她选择了自己喜欢的领域重点投资。
在这个时代,私生子女依旧是一桩丑闻,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公开讨论也是不雅的事,所以摩根才没有和自己有钱的父亲住在一起,在公开场合还需要像仆人一样称呼自己的父亲为主人。
看着这个巴斯贝家族的女人,男巫的心情愉快:“我以为杰里米·巴斯贝的女儿会更受重视一点。”
摩根完全没听到他说了什么,只是如巢中雏鸟第一次见到毒蛇的姿态颤抖着,惊恐地看着他,而且看起来也不记得他的脸了。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你认真的?还没清醒?”朱利尔斯的愉快心情忽然被破坏了。
“哦,哦...你是那个....巫师朱利尔斯!”摩根终于想起来他是谁,可能是在黄色的灯火中绿色不太容易分辨。
男巫叹了口气:“我很确认你该好好认识我,之前派人来请我的难道不是你吗?”
摩根飞快地摇头,为自己开脱:“不,那是海泽尔的要求,他要征集所有看起来可拉拢的人,我只是帮他打下手。”
“跟我说说那个死掉的家伙,那算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之一。”
“奈杰尔?”
朱利尔斯亲切地点了点头:“就从他开始。不用担心,我们有很长时间可以用来聊天。”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窗外依旧漆黑一片,只有几盏间隔很远的路灯在散发辉光。
因为健康专家为广大民众提出的建议,绝大多数人在睡觉时也都会把卧室的窗户打开,让废气可以流通出去,即使这样做很冷。
摩根的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壁,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我是个随和的人,你可以在被子里和我说话。”朱利尔斯说,但又过了两秒,他的眉毛就重重压下,低吼道:“我没让你躺下去!”
摩根又坐起来,战战兢兢,这种软弱的姿态削减了她的魅力。
“奈杰尔...我对他知道得不多,只知道他是教会安排给我父亲的帮手......”
朱利尔斯悠然地靠向椅背,脸色不屑:“教会安排的帮手是这种货色?”
刚才的发言被打断,摩根瑟缩了一下才继续:“听说他原本是个犯了重罪的死刑犯,关在外地的监狱。因为主教先生认为他有用,所以才特赦他出来,推荐给我的父亲,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本地教会和杰里米·巴斯贝的紧密程度相当惊人,不过长老会在萨沙市也差不多。
教会总是对捐款的人非常友善,朱利尔斯没有感到很吃惊。
当权势达到较高的境地,有才能的人自然就会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而教会控制的学校和监狱都是人才辈出的地方。
朱利尔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它并不重要,只是为了让摩根放松警惕,真正重要的问题在后面。
“为什么你的父亲要和孔里奥奈作对?我想拉拢他们比敌对更简单,而且安全,据我所知,很多有钱人都喜欢花钱买平安,而不是坚持发动流血的冲突。”
“孔里奥奈?先生,您是说伯达拉比克的本地贵族?”
摩根茫然地看着他:“抱歉,我并不了解有关他们的事,我的父亲只让我小心点他们,其他什么也没说。他只和海泽尔聊重要的事。”
“他什么时候让你小心他们?”
“去年的十月...十一月?抱歉,我记不清了。”她反反复复地说着抱歉,生怕朱利尔斯运用手里的火药动能工具为自己做开颅手术。
朱利尔斯没有生气,他已经快要找到自己想要的了。
“在那之前呢,杰里米怎么看待他们?”
“他们...他们...”摩根似乎真的想起来什么,这给了她很大压力,脸上的表情略有变化,但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
朱利尔斯依旧靠在椅背上,但手里的枪口抬了抬,摩根低下头,美丽的银发如瀑布般洒下,纤细的身影看起来简直惹人怜爱,但这没法打动铁石心肠的家伙。
“父亲曾与一名叫欧庇罗斯的贵族有书信来往,我偶尔看到一次信封,但没有看到内容。”
朱利尔斯眯起眼睛。这个信息实在非常惊人,摩根知道它重要,但她不知道它有多么重要。
“他们闹掰前有发生什么吗?”
“我不知道,抱歉先生。”
抱歉先生坦然领受了这个新称呼:“那么在你的父亲叫你小心孔里奥奈之前,他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
“我.......”
摩根没说完,朱利尔斯的枪口再次抬起:“别说不知道,我肯定是知道了一些事所以才会来找你。”
摩根愣住了,她呆在原地,牙齿打着颤。
看到这个女人接近崩溃的神态,男巫的枪口下降了些,同时换上一种甜蜜的腔调。
“亲爱的,你好好想想吧。我们其实并不是非得闹到死人不可,如果我们掌握了某人的把柄,那当然会好好利用他,而不是在知道这些事后再把他清除掉,那多浪费啊,活人总是比死人有用。尤其是你父亲这样的人。”
他的一番话有效地减少了摩根心底的负罪感,她渐渐平静下来。
“我的...我的父亲曾经为一个梦困扰,那个梦让他感到不同寻常,他相信那是一种启示,但他没有告诉我们这个梦的详情,只是写了封信给一个叫真言所的先知集会,他想要得到一个先知的服务,然后他们派了个女先知过来,她叫阿比盖尔,既会占卜过去未来,也擅长解梦。”
“父亲和她在新购置的宅邸里单独聊了聊,再露面的时候,他看起来不再困扰了。”
这就是朱利尔斯想要的情报。
他没有立刻结束,而是又装模作样地询问了几个问题,并且表现得比这会儿更看重,到了天色浅浅发灰的时候,他才用咒语迷昏了摩根。
魏奥底的黑夜比萨沙市长两个小时,摩根又不是需要值夜班的职务,她上班的时间大概在上午十点,等到有人发现摩根失踪,派人来这里找她时,他和克雷顿大概已经把想要的东西拿到手,坐上那该死的火车了。
离开摩根家,朱利尔斯随手关上门。
楼道里烟雾阵阵,克雷顿靠在墙上,如同狮子般胡须浓密的脸和嘴角香烟的火光在里面若隐若现。
朱利尔斯经过他身边走下楼梯:“我以为你会亲自审问她,你之前总是表现得很拿手。”
克雷顿把双手插进大衣口袋慢悠悠地跟上。
“她是我的一个朋友的亲戚,我担心自己会心软。”
朱利尔斯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他停下脚步愕然地回头:“你怎么不早说?”
“别以为这趟是绕了远路,朋友归朋友,相互之间也有秘密,何况他也是圣心友爱会的一员,我从他那里得不到什么。”
“你还真是交友甚广啊。”朱利尔斯摇摇头,继续下楼。
他们走出公寓,一路上就朱利尔斯刚刚得到的情报讨论起来。
杰里米·巴斯贝曾和黑爪氏族的族长有过交流,他们现在还在暗中合作吗?
也许他们的合作破裂了,因为海泽尔要他出庭控告孔里奥奈,而杰里米委托赫顿家族处理孔里奥奈,同时也警告自己的女儿远离孔里奥奈,但谁又说得准这肯定就是事实?也许那只是巴斯贝抛出来的诱饵,让人以为他们不和。
他可是从克雷顿那里得知,巴斯贝同其他两个家族也是竞争对手,介于巴斯贝是三大家族中最年轻也是人丁最少的家族,杰里米想要藏一张底牌也很正常。
而如果他们的合作终止是真的,那么阿比盖尔一定知道这件事的缘由。
但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真言所的先知一定会对客户的秘密守口如瓶,就像教会的神职者绝对不会透露信徒的忏悔内容。
采取暴力是不可行的,阿比盖尔的身边充满了保镖,凭借他们两个可没法把她从人群中劫走。
而且那可是先知,也许在他们动手前,她就能够有所预感。
所以克雷顿和朱利尔斯最后也只会去一个地方。
杰里米·巴斯贝的新宅邸。
杰里米·巴斯贝作为公众人物,他的一言一行很难隐瞒,他在魏奥底新买的宅邸就是魏奥底大公曾经的住址,那长期以来作为魏奥底的权力中心,很多人认为这笔交易是杰里米在公示自己的地位。
通常来说,这种地方必然是戒备森严,但杰里米和他的妻子正巧离开魏奥底,这对男女主人才是房子里最值得保护的存在,他们的离去必然会带走最精锐的护卫。这会让入侵者的工作难度小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