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阶五行武者的灵压,可引动天地,一方天地之内,都会受其影响。
就如同此刻,蒲家内宅之内,灵压出现之后,内宅门口的令承府侍卫们首当其冲,虽然没有指向某一个人,但这股压力下来,还是另大部分侍卫都脸色突变。一股胸闷郁结之感落在这些侍卫的身上。
当然也有不受其影响的,令承徐龙便是其中之一,而方子航则捂着胸口微微向后退了半步,假装的恰到好处。
徐龙虽然不受这股灵压影响,但他知道这是因为这股灵压的主人并未针对于他,那股威势也仅仅只是警告。
“徐某唐突,这就带属下离开蒲家!”
徐龙知道,蒲家既然出现五行武者,那么今日给自己再多的胆子,他也不敢进蒲家内宅。
倒是蒲姚感受到这股灵压后脸色竟然微微变了变,这个从出现开始就一脸平静,毫无波澜的蒲家三爷是第一次出现这种变化。而一直观察着他的方子航恰好捕捉到了这一点。
蒲姚定了定心神,然后笑着对徐龙说道:
“徐大人,既然是公务,那我蒲家还是要配合的,但是内宅之中的老辈可能不喜欢这么多人同进,要不徐大人带两个机灵的侍卫一同进去看看,也好叫人知道,我蒲家光明磊落。”
说罢,他的目光落在了唐暮的身上,而唐暮此时已经呆了。
刚刚那股灵压出现,虽然没有针对某一个人,但是在场修为最弱的便是唐暮了。刚刚的他应该是经历了巨大的恐怖,此刻双股颤颤,要不是旁边有人搀扶,可能已经跌坐在地。
蒲姚收回目光,笑着往内宅一引,徐龙尴尬一笑,点了两名侍卫跟随着他走进了内宅。
两名侍卫之一便是方子航,他跟在后面,步履稳健,微微低头,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但那股灵识却极小心的散开,观察着周围。
蒲家内宅之中,除了最最紧要的几处,也大多由蒲姚带着逛了一圈,方子航也做到了心中有数。
既然蒲家有六阶五行武者,徐龙便一直想尽快离开,内宅逛完,他就匆匆告辞离去,走之前还说了许多好话,望蒲家不要见怪之类的,而蒲姚则笑容满面的全部应下了。
离开蒲家大门,徐龙背后已经湿透,他目光隐隐的扫了一眼方子航,却发现后者依旧脚步稳健,不似受到任何影响。
蒲家大门口,方子航意外的看到了唐家大爷唐晨,他来到徐龙面前,行了一礼后脸色阴沉的说道:
“徐大人,唐暮醉酒闹事,没想到你也跟着一起闹腾。”
徐龙知道这是唐家老爷唐施让唐晨前来解唐暮行的荒唐事了,但他怎么会让他轻易把锅甩到自己身上。
他不卑不亢的说道:
“原来是唐家大爷,徐某何时陪着唐家二爷胡闹了。我可是应了唐二爷的请求才来的,而且昨夜唐府遭贼寇入府,今日唐家二爷又当街遇刺,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彻查一二啊。”
唐晨闻言眼睛一眯,凑到徐龙耳边轻声说道:
“我唐家之事,你也敢插手,莫不是嫌命长!”
徐龙笑了笑回道:
“我可是应了唐家之请,才会冒着得罪蒲家的风险来搜查。这一路上,唐家二爷可是喉破了喉咙要拿蒲家如何如何,我令承府只不过是被逼着来的。”
“哼,你有种!”唐晨撂下一句狠话,便让唐家仆人扶着二爷往自己马车上走。
谁料唐暮看到唐晨后,本来浑浊的目光顿时一亮,然后心中邪火顿起,一拳挥出,竟然正中唐晨的鼻梁。
当场便有血光乍现,唐晨捂着鼻子,心中愤怒不已。但是身后时徐龙为首的一众令承府侍卫,更远处的蒲家大门口,蒲姚也在往这里看着,唐晨心道不能落了唐家的面子。于是他扬了扬手,让下人捆着二爷回到了唐家马车,他也匆匆跟上,马车起步,快速的离开了这里。
而在这一过程中,唐家二爷似是疯了般的扑腾,像极了待宰的猪猡。可惜嘴巴被唐晨找下人封住,只留下呜呜呜的嘶吼声。
看着远去的唐家马车,徐龙回身对站在门口的蒲姚遥遥一礼,然后带队往令承府走去。
蒲姚看着他们离去,双手背在身后,不多时,当蒲家门外已经无人,蒲姚才冷冷的扫了一眼,转身走入了蒲宅。
蒲家内宅之中,大堂之上,蒲家家主蒲松影端坐主位,在那静静的喝着杯中之茶。而在他身侧,另有一中年人,面色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厉害的惊人,微微一扫,下面所坐之人无人敢与之相对。
蒲姚走进大堂,首先没有对自己的父亲行礼,而是对那中年人行了一礼,恭敬说道:
“师傅!父亲!令承府徐龙已经走了,唐暮也在门口被唐晨带走,临走前,唐晨口中所说,似乎意指今日之事都是唐暮所为。”
蒲松影没有回话,只是拨弄了一番杯中茶叶,他身边那中年人却将眼神落在了蒲姚身上。
“蒲姚,你觉得,今日之事和昨夜之事是否有所关联?”
蒲姚听到师傅问话,但却做思考状,没有回答。
那中年人看了一眼下座另外几人,继续问道:“蒲姚都有所顾虑,你们可能顾虑更甚。但你们要记住,我邓家和蒲家之间的关系,不能因为任何事情受到影响!”
中年人下首一人是蒲家分支的一位族老,也是蒲松影的堂弟,此刻他开口说道:
“邓长老放心,我蒲家以邓家分支为傲。帮助邓家掌控安州,是蒲家的责任!”
这族老所言,惊世骇俗,如果被他人听到,无疑是同惊雷一般的消息。蒲家竟是邓家一分支!
蒲松影此刻才开口,接着那位族老的话说道:
“在场的都是蒲家最重要的几位族老,我蒲家于百年前分家于邓,之后便一直暗中行事,帮助邓家掌控安州。但近年来,帝国施加的压力渐大,我们更要小心再小心。
姚儿,你已经是我蒲家独苗了,你大哥二哥死于剑部之手,为父不求你为他们报仇,只希望你能管理好蒲家,掌管好蒲家家主之位!”
蒲姚突然听到父亲此言,颇有些惊讶,还问及问话,就见邓长老开口说道:
“蒲姚,幻夫人在临安城疗伤之事,恐怕已经被剑部察觉。你父亲将会暂时代替我,掌管一应事务,蒲家自然就落到你的身上了。”
“既然临安城已经被剑部注意,那父亲是要护送大嫂离开临安城么?”
“正是,自从幻岛被剑部攻破,你大哥二哥相继死于剑部之手,你大嫂也是运气好才得以逃出。但剑部的鼻子却好的很,一路跟着你大嫂来到临安城。此处是邓家和蒲家相交之处,多少有些破绽,因此必须把剑部的视线从这里转移开。”
邓长老解释道。
蒲姚明白,蒲家作为邓家分支,暗藏百年,但如今却有被发现的危险。而护送大嫂离开,这事又因为需要转移剑部视线而需留下痕迹,这样才能吸引剑部去追。
如此一来,护送大嫂的任务就变得很危险,而邓长老身为邓家之人自然不能现身,于是这件紧要之事便落在了蒲家的身上。而蒲家能够担当此任的,也就只有自己的父亲了。
蒲松影看到了蒲姚眼中的思虑,他缓缓说道:
“姚儿,根据邓长老得到的消息,剑部此时已经有人到了这临安城中,昨夜以及今日之事有可能就是他们的试探之举。我们蒲家已经是剑部的怀疑对象,此时如果没有人做出选择,蒲家危矣。”
蒲姚面带惊容,说道:
“所以,父亲就是这个做出选择的人?那为何不让我去,父亲是蒲家之主,说您勾结幻岛,那不就等于蒲家勾结幻岛么。”
蒲松影笑了笑说道:
“你的身份不够!说你勾结幻岛,剑部只会以为蒲家是在断臂自保。而为父出手,他们不会怀疑什么,如果我真的被剑部所抓,你只需要与我断绝关系即可。毕竟,我在外的身份,是你的叔父,而并非是你的父亲啊!”
“不错!”邓长老接着说道:“蒲姚,你父亲一直以你叔父的身份示人,便是为了这一刻。蒲家不容有失,幻岛之事是你大哥的失误,你父亲出来承担这结果,也算是有因有果!”
蒲姚抿嘴不语,他不禁回想起自己这一生。
当他还十岁的时候,自己的大哥就已经替蒲家在外打拼。自己成年之时,就知道安州七邪宗之一的幻岛岛主就是自己大哥。
那个时候,父亲让自己改口叫叔父,只有最安全的时候,才能叫上一声父亲。
半年前,幻岛传来消息,剑部从大哥所遗留的线索中,知道了幻岛的位置并且攻上幻岛。
自己的大哥以及当时正好在岛上的二哥全部死于剑部手中。
大嫂幻夫人千辛万苦逃出,来到了临安城养伤,但此刻却又被剑部盯上。
父亲和师傅做出了决定,要以父亲之性命,洗清蒲家之嫌疑。让蒲家继续存在,继续以邓家分支的身份存在下去。
父亲虽然说的好听,是要护送大嫂离开临安城,但蒲姚心里知道,父亲心中可能更希望自己被剑部拦截,甚至是死在战斗之中,从刚刚父亲展露六阶灵压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
知父莫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