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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还算是比预想的要顺利得多,最后姜水清提出了补偿的问题,魏建新基本上算是答应了,只是说商量一下一定给个让他满意的答复。既然话都说明白了,贺仙女回来也就不用隐瞒什么,她动手准备了午餐,三个人还喝了两杯杜康。

吃完饭,睡了个午觉起来,这里没有人,空荡荡的,姜水清猜到这两个人很可能是出去办事了。他出来发现门口坐个人,招呼了一声,那人站起来,一看有点面熟,“姜队长!”

那孩子先叫了一声,姜水清心里有了数,“进来,坐在外面干啥?”

“我来了,开着大门,家里没人。我没敢进!”这个男孩儿解释说。

“你爹是谁?”姜水清拐个弯问一下这个孩子的名字。

“后队的,吴凡圭。我叫吴勇,过去跟廖静曾经是同学。”这个吴勇也不笨,嘴还挺利索。

“你不想继续考试了?”姜水清说的考试当然是高考了。

“姜队长,我觉得我也不是那块料,我们民中基本上就考了两三个中专。我跟俺爹说了,不考了,要是能够找个合适的工作,挣钱养活家里,让俺弟弟妹妹继续上学。”

“你是老大?”

“嗯。听人家说廖静如今在省城挣好多钱呢,她不是也没上大学吗?”这个吴勇还是要解释他不考大学的原因。

“中,但是要工作了,可是得听话,不能怕吃苦。”

“姜队长,那你放心吧,就是让我去下煤窑,我都不怕!”吴勇确实是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

“下煤窑,应该不会,但是还是和煤炭打交道的。等一会儿贺经理回来,让她给你安排。”

这个人,就算是定下了,姜水清觉得还算满意,唯一不太合适的他不是自己那个生产队里的人。不过,这个吴勇的爹,吴凡圭,如今好赖也算是领着后队的几十户人,继续搞集体生产,与魏长顺那些人完全分开干了。毛孩儿提过好几回了,就是这个吴凡圭想跟前队合并了,可是姜水清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转眼也就四点多了,这个李桐还不过来,姜水清就打算今天回去,他不想住在这里,晚上不是那么方便。

正在这时候,贺仙女和魏建新回来了,他们买了好多东西,床上用品,个人物品,厨房用的,吴勇眼尖,见到他们进来,立马出去接了东西,帮助收拾。

“贺经理,建新哥!”他打了招呼,贺仙女马上说,“别这样乱叫!”贺仙女第一次听到别人叫她贺经理,她觉得有点不敢当。有姜水清在,别人怎么敢称呼她经理呢。

“姜队长说的,你就是贺经理!”吴勇坚持说。

“没错,从今天起,你就是这里的经理,所以吴勇叫你贺经理没错呀!”姜水清及时出来站在门口朗声说。

贺仙女听了自己成了经理,那个高兴,看了一眼旁边的魏建新,就走到姜水清身边,“姜队长,你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把这儿的事情办得更好!”

“这样,我已经跟吴勇谈了,你的眼光是对的。让他留下来吧,协助你做好这里的工作。不过,要是可能,我看看,这几天我还想从村里找几个人过来!”

“都留在这里吗?”贺仙女听说还有几个人来上班,多少有点着急。

“也不是,有一些要带到鼎州去的。”姜水清知道自己说话不够细致,让她误解了。“明天开始,你们去工商局在这里注册一个公司,单独走账,这样开起发票啥的更方便一些。”

这句话让贺仙女继续惊讶,这次姜队长回来怎么这么大的动作,她仰视着姜水清,心底里那个翻腾,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可惜了,自己跟不着这样的男人。

“当然,注册办公室,在这个地方,恐怕也不好看,咱们弄了这么大的一个牌子,放在一个住宅区里,太不般配。嫂子,就麻烦你了,找个正儿八经的办公室,等我从家里回来,我看了,咱们就定下来!”

贺仙女怎么能不知道正儿八经办公室的意思,那可是要找个像是政府像是洪魏兵他们一样的地方。要是那样,她这个经理那可是要抖起来了。只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让贺仙女几乎反应不过来。同时,一旁的魏建新也有点紧张,本来如今贺仙女就比他挣钱多,这么一来,他们的地位岂不是要颠倒了。

“吴勇,来帮我去厨房做饭!”贺仙女高兴,脚步就迈得轻快。

“水清!”他们刚出去,外面就听到有人这样叫,姜水清知道肯定是李桐,其他人也不会这样直接叫他的名字。“李桐,怎么搞的!”

他出来,本来握紧了拳头,准备给李桐一拳头,可是一看李桐身后跟着方矿长,姜水清这个拳头给李桐准备的也就没了用处。他赶紧伸出手和方矿长握手,热情地说,“方矿长,真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水清,如今不是方矿长了,你还是改口叫局长吧!”李桐在一边笑着说。

“我这算是啥局长,还不是你们二位的鼎力相助,否则我还不是煤矿上的矿长!”说到这里,姜水清知道,看来他介绍这个方矿长认识了李县长,这么快就得到了重用。那么今天这个昔日的方矿长,今日的方局长过来,姜水清心里就明白了。

“方局长,今天晚上我请客,也算是给你庆贺一下!”姜水清赶紧说。

“不行,以后到了鼎州,你想怎么请都行。可是今天晚上,必须是我请客,要不是李局长开会的时候告诉我你在这里,我还不知道呢。”方矿长真心开心,姜水清和李桐自然不会跟他争着请客的。

“贺经理,你过来,正好这里有两位局长,你不是打算找个办公室吗,说不了他们正好可以帮到忙呢!”姜水清站在门口招呼贺仙女进来。他不是想敲竹杠,但是他知道这些人下面都有一些路子,或者闲置的房子,想利用一下这个机会罢了。

贺仙女闻声立马出来,跟两位热情打招呼,并且马上过去给大家伙儿沏茶。

“姜队长,你真的需要办公室?不需要场地吗?”方矿长听说姜水清要找办公室,在门口他已经看到挂着的牌子,他不清楚这个省长家的公子是玩真的还是挂靠的,正好想报答姜水清引荐之恩呢,这不正好有了机会。

“当然,有个场地那就是锦上添花了!”姜水清也不矫情。这些人都是老朋友,用不着客套。

“这么着,我就说了,你不是去过东关咱们局里面那个运销公司嘛,你觉得那个院子够不够你的标准?”方矿长说完,等着姜水清反应。

“你是说你们准备转让这个场地?方矿长,不是开玩笑的吧?”姜水清确实被惊呆了,这里可是县煤炭局的运销公司呢,这里的设施非常齐全,不仅是办公室,就是煤场地磅一应俱全。

方矿长点点头,表示肯定。

“怎么了,县里运销公司要搬家了?”姜水清继续问。在没有弄清楚状况之前,他不能轻易表态。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上任以后,发现这个公司已经两年没有给局里交过一分钱!”

“这怎么可能?好几家煤矿呢!”姜水清根本不相信。

“这是实话,我也没必要骗你不是。李局长知道,今天县长还点了我们的名字。我必须痛下决心改革,我已经决定把这个集中的运销公司还给每个煤矿,让他们自己负责销售,赚赔每年我只收管理费。”

“那里面的设施呢?”姜水清本来想问汽车呢,可是他觉得这样问太不给这个方矿长面子,虽然很熟,可是他如今可是局长啊。

“除了汽车,别的都可以留给你!”

姜水清有点失望,他知道这个运销公司十来辆大卡车呢,这可是不小的一笔资产,要是能够弄到手,他自己也能成立一家运输公司呢。

见到姜水清没说话,方矿长就解释说,“对不起啊,这是局里集体做的决定,也已经报到李县长那里了。没法更改。再说了,下面那几个煤矿也都盯着这几辆大卡车呢。”

“没事儿,能够租下来这个地方,我就心满意足了。就是不知道租金如何?”

“都是自己人,明天你让贺经理过去看,市面价,肯定只低不高。”方矿长这样说,姜水清十分相信。不过,他也多了个心眼,没想到这才一年多时间,他这个运销公司就这么大的胃口。心里就开始盘算另一件事儿。

出去吃饭的时候,方矿长趁李桐出去的空档,就说,“水清,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方矿长,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小舟不是一直在我那个小饭店待着吗,我想要是到你这里发展会更好,不如让他过来跟你学学,也算是锻炼一下?”

姜水清没敢马上答复,他停了一下问,“小舟他身体完全没事儿啦?”

“那是肯定,你看从鼎州医院回来,基本上没在犯过。真要是犯病了还能不打扰你和那个吴医生?”

姜水清听到说吴医生,脸色一下子就黑了,方矿长不知道原因,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马上说,“算了,我知道你这里有困难,全当我没说!”

“不,不是,方矿长,你在我心里是长辈,我也不背你,你刚才提到那个吴医生,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一句话,方矿长惊得站了起来,半天才说,“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姜水清拉了拉他的衣袖,“坐下说!”于是姜水清三言两语将吴碧霞的情况说了一遍,方矿长明白了,“她可是个好人呀!当初我侄女小美他们还偷偷说,这吴医生对你那可是真心实意的啊!”

“方矿长,我明天回村子,你让小舟过来找我吧!”

第二天上午姜水清没有马上离开,和贺仙女一起,看了那个场地,然后贺仙女去跟煤炭局的相关人员讨论租金的事儿,姜水清直接回村子里去了。

回到村子,廖朤和汽车都不在,他心里就纳闷,这闺女去了哪儿呢?不过,他想问也没有人可以问,只有赶紧召集他看中的几个年轻人到家里来,每个人他都亲自谈了话。最后确定了两个,一个是贾桂玲的弟弟小川,他打算把他先放在县城那个地方锻炼,哪怕是当个门卫也行。另外一个是那个双庆,他喜欢这个小年轻,胆大心细,敢说话会说话。等他决定了以后,自然是需要跟毛孩叔和厉逹打个招呼。不过他知道这也只是程序的问题。

“姜队长,你在吗?”听到有人说话,姜水清透过窗户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打扮入时的年轻人。

“你找谁?”他没有出来,只是吆喝了一声。

“水清哥,是我呀,魏兵!”说着门帘被掀了起来,一张脸出现他眼前。

姜水清看清了,真是洪魏兵。不过,对于这个当初他看上的小伙子后来背叛了自己,心里不舒服。“魏兵,你怎么有空回村里了,不是说你家里都要搬到城里了?”姜水清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上午他还在看那个煤场呢。

“哥,我被人家辞退了!”

“辞退了,啥意思?你不是国家干部吗,怎么可能被辞退呢?”姜水清这样说,是因为每次回来,洪魏兵都会在村子里拽上一把,说自己已经是煤炭局里的干部了。这样弄得全村人都知道洪魏兵能来大的不得了。

“哥,那过去都是我太虚荣,说给大家听的。其实我连个合同工都不是。”

“听说你不是赚了不少钱吗?”

“哥,确实是赚了点钱,还不是我不争气都给动光了!如今上来一个方局长,要搞什么改革,我们这些人都被扫地出门。哥,我知道你有个煤炭运销公司,你看能不能给我口饭吃!”

“魏兵,我那里是小本生意,说心里话,还真是养不起你们这些大爷。这样,等着我将来干得大了,我一定请你过来!”姜水清说了,撇了撇嘴。

洪魏兵也算是见过些世面,他怎么能不知道姜水清这是客套话,眼看是求人无效,他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哥,你不看生面看佛面,看到当初是你带我走出咱们方庄村的,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让我回村子里干活,种地,我已经下不了这个身份,你要是不收留我,我真的是死路一条!”

姜水清没有料到这个小子给自己来这一套,他本想扶他起来,可是想了想,太可恶,想跪就多跪一会儿。隔了半分钟,姜水清才说,“你说种地不行,那下煤窑更不行了?”

“我行,我能行!”洪魏兵见到有转机,自己马上从地上起来拉住姜水清的手说,“哥,这一次,你放心,你就是让我死在煤窑底下,我也没话可说。我一定不辜负哥的苦心。”

“魏兵,不是我说你,当初你觉得把生产队给卖了,自己就能飞黄腾达,可是你一定要记住,老天爷在天上看着呢,啥事儿都会有个轮回的。这一次,我再帮你一次,要是你继续作,那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了,老天爷恐怕都帮不了你!”

把洪魏兵打发走,他就打了个电话给厉逹,把两件事儿一并说了,厉逹倒是没说不同意,只是在电话里朝姜水清叫了起来,“水清,你这样不公平,就是去也是让我去,你怎么总是不考虑我呢?不管咋说,我也是兢兢业业跟着你干了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说我咋做,你才能把我也弄出去这山仡佬呢!”

“厉逹,”姜水清发火了,“你说的都是屁话,咱们两个还用说这些吗?”

“可是全村人都在说,你和你们家都会在省城落户了,你说我要是不要求跟着你出去,我还能有机会吗?”

“厉逹,别人不了解我,你还能不了解我?你说,我能够不回来吗?这话只有你知道,谁都不要说,记住没有?”姜水清这么一喊,把厉逹给镇住了,他也只有乖乖地称是。

“还有,公社不是要重启这个煤窑吗,只要他们资金到位,配合他们。要是煤窑太长时间不生产,也会是问题。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

太阳都要掉进西边山坳里了,门口有了汽车喇叭声,听起来特别清脆,姜水清知道廖朤回来了。一进门,她看到那个二八自行车,就知道哥在家,偷偷溜进了自己屋里,换了衣服,立马进了厨房。姜水清装作不知道也不吭声,直到廖朤叫大家出来吃饭,姜水清才说,“说吧,这一天了,怎么也得给我个解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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