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院子,庄二牛夫妇、庄二婶、庄老婆子都在,还有几个认得的大大小小的男男女女。
大家都坐在院子中一棵树下的柴堆上。
看到这坐法,桑月心想:看来这里的人,没有坐凳子的习惯。
庄大牛上前一一招呼,桑月没开嘴,不过倒是把这院子里的人了解了。
那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就是庄二叔,他与庄二婶身边坐着三个孩子,两儿一女。
一个有点斜眼的女人,就是庄色胚的媳妇—黄茶花,这是一个长得比株草还要难看点的女子。
他们身边坐着一儿一女,儿子大约十七八岁,女儿看来约摸十一二岁。
那女儿就是她亲娘的翻版,那又吊白眼让人小小年纪看起来就吓人。
而那庄老三的儿子,那双眼睛甚至比他老子还邪,桑月发现自她进门后,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她。
桑月迅速的扫了那庄福顺一眼,拳头微微拧了起来。
坐在正方的一个抽着悍烟的老头子,正是庄家的老大——庄老爷子。
而那个坐在庄老婆子身边,长得与她没二样、年纪在二十出头的女子,是庄大牛的小姑姑、也是庄家老两口子的老闺女——庄春秀,一个有事没事就跑回娘家来躲懒的女人。
据说庄老爷子逼着庄大牛爷出媳妇给庄二叔娶了亲,又卖了自己的大女儿给庄老三成了亲,小女儿虽然并没有因为哥哥要成亲被卖,但依旧被庄老婆子为了银子把她卖给了山下黄家村的黄家黄昌吉当媳妇.
黄家本来日子过得不算错,也算是村子里的中上人家之一,那黄昌吉当时看中庄春秀,愿意花大银子娶她,那也是因为她长得还不错.
只可惜,好看不好吃.
这庄春秀因在家中是老闺女,庄老婆子因儿子都成了亲,看她看是比较重了,因为被养坏了.
据说庄春秀“卖”进黄家不久,好吃懒做的性子就暴露无遗,刚开始小夫妻日子甜蜜还算过得去,可时日一长,黄家吃不消了,于是有了口嘴。
庄春秀在黄家倒也会生,进门三年生了两,而且都是儿子,这黄家除了怨恨她懒外倒也没有把她休了的打算,毕竟农村里要娶个媳妇进门不容易。后来黄家婆婆看她好吃懒做没了办法,于是等小儿子成了亲后,几个儿子分了家。
这一分家,庄春秀当家作主了,刚开始几年还想着家,只是后来时间一长又打回了原形,于是夫妻之间的感情自然受了影响,两人开始吵嘴。
每一回吵嘴她就回娘家,庄老婆子也不劝她,于是这一来二往就成了习惯。
听到庄大牛招呼大家,庄老爷子吐出一口烟:“来了?”
庄大牛赶紧回应:“嗯。本来想上山砍点柴晒着,这两天天气好转了,晒些柴火好秋收后收回来。”
庄老爷子没说话,他连抽了三口大烟,这才磕了磕烟筒:“听二牛说,说你以后不管他了?”
这几天大孙子捡了个女回来的事,庄老爷子早有所闻。只不过自己这大孙子这把年纪了,他又没银子成亲,能救个女子回来当很好,他倒觉得是好事。
虽然庄老婆子在他耳跟下叨咕了许久,说什么这个女子克夫又克子,可老爷子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觉得这种事根本就不能相信。
想当初,自己成亲那会,算命的还给他算了,他与他第一个媳妇的婚姻还是百年好合的上上之婚呢。
可自己前妻嫁给他才几年?仅生了一子一女,一个小病就没了,这也叫命好?
后来买的这老婆子,不是也有人说她没得生么?
可她一进门就怀上了,还连生两子两女,这也能叫没得生?
庄老爷子在意的不是这些,读过圣贤书的他,最在意的还是面子。就算这个家里从来没有真正的得到过面子!
被自己阿爷一追问,毕竟素来被长辈压迫惯了,顿时庄大牛倒是有点心虚了:“阿爷,不是我不管他,而是他不应该要我管了。二牛他已经成了家,他也是个大人了,他应该自己撑起自己的家来。阿爷,您说大牛说得对不对?”
半响,庄老爷子才点头:“嗯,这话倒也没说错,是这个理儿。二牛,今天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当着大伙的面,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咱老庄家可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家。”
讲理?
老庄家是讲理的人家?
桑月顿时想大问一声:老头子,你造你脸皮太厚了么?
庄老爷子一副大家长的作派,让桑月觉得他还真如大姑所言,虽然这人做作了一点,但并不是个完全听老婆话的人。
可惜!看到庄老爷子这做派,桑月心道:他书没读几年,却读出了个读书人的清高,什么男人不管内宅之事,什么知礼之家!
想起当时桑月听到这“内宅”两字,差点当场就笑了:还内宅呢!不过一个贫家罢了。
她知道这庄老爷子要不是生活所逼,恐怕到现在也是五谷不分、四肢不勤了。
庄二牛见阿爷竟然不帮他问大哥的罪,而是说分家应当分,心里顿时就不高兴了:“阿爷,虽然我已经成家了,可是我自小就身体不好,一直也做不了什么,而且我本事也没大哥的强,他要不管我,那怎么成?”
弟弟的话让庄大牛心又气了起来:“二牛,难不成你还得让我养你们夫妻一辈子不成?你做不了什么,是你没手还是没脚?你说你身体不好,得啥大病了?”
庄二牛委屈的说:“大哥,这非得得了大病才行?我不过自小身体弱,也没说得大病,这个家不能分,要不然我没法过。”
庄老婆子一听双眼亮了起来:对,这个家不能分!
要是真分了家,这大的不管小的,那他还能孝敬自己不成?以后她的孝敬要真是靠了这小的,她吃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