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奴！你没事了？！”程娇坐在床边，看向那风风火火的跑进来的少女，并未出声。
“小姐。”反倒是田柔，看到少女的时候，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程娇这才知晓，原来这个女孩就是季府小姐，她撑着床沿站起身，也行了礼道：“小姐。”
“怎么样？感觉身体好些了吗？”女孩拽着程娇，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见她除了面色苍白，精神状态还好，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就好，季一把你带回来的那天，你浑身都是血，吓死我了！”季甜甜拍了拍胸口，又可爱的吐了吐舌头，一举一动充满了少女的天真娇俏感。
“谢小姐关心，奴婢没事了。”程娇嗓音淡淡的，她并不是原来的丑奴，所以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季府小姐。
只能恪守着这个时代，主仆之间的关系来揣测，礼貌而又疏离。
“丑奴，你还在怪我是不是？”见丑奴不像是之前一般，对自己那么亲近了，季甜甜脸庞僵了僵，闪过一抹难过。
“小姐想多了。”程娇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解释道：“奴婢刚醒过来，身体还有些不适，若冷淡了小姐，还请小姐不要责怪。”
“你肯定是怪我！”季甜甜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被娇宠着长大的，没受过什么委屈，心里便也藏不住事。
有什么情绪，脸上便直接显出来了。
她脸上露出一抹不高兴，颇有些抱怨的解释道：“那个草药虽然你娘亲要用，可那个男子的孩子也等着救命呢。丑奴，你不能这么自私，虽然你娘亲离世了，可这个世界上却有另一个人因为这个草药而活了，这么一想，便觉得没什么了对吧。”
听到女孩的解释，程娇愕然的抬头看着她，似是觉得自己听错了，眸中满是不敢置信。
“丑奴，我们一定要学会分享，学会舍己为人。这次虽然没有及时将药送给你娘亲，可因为救了另一个人，我并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这么做的。”
季甜甜对于别人的情绪向来没有什么共情能力，所以面对程娇的愕然和不可思议，她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依旧自说自话：“丑奴，我知道你虽然长得丑，但是心底是很善良的。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救我，差点被劫匪打断了腿。我这么做，你应该能理解的吧？”
程娇反应过来女孩的话后，快被气笑了。
她上辈子作为警察，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称得上乐于助人、心地善良了。
但少女的话，让她感觉，和她比起来，自己算个屁啊！
她似笑非笑的抬眸，带着笑的眸光深处，是一片冰冷。
“不好意思，小姐，我理解不了。”原本程娇对这个看起来活泼又漂亮的小姑娘，心里是有几分好感的，可她的几句话，便将程娇对她的好感打碎的支离破碎。
“娘亲生养了我，我自然有责任率先救她，同样是一条命，别人的命是命，我娘亲的就不是了吗？”如果用自己亲人的一条命，换别人的几条命或者几十条命，因为自己的职责所在，她可能还会难以抉择。
可是，同样是一条命，她为什么要放弃掉自己亲人的性命，去选择救一个陌生人？凭什么？！
虽然程娇不是丑奴，可只要代入一下，如果有人告诉她需要用养父的一条命，去拯救一个根本不相识的人，她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别跟她说什么善良！说什么舍己为人这些大道理！她只知道，若是连辛苦将自己抚养长大的亲人都舍弃，再跟她说什么善良，都是扯淡！
“丑奴！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季甜甜震惊的看着程娇，似乎被她的话伤到了，浑身都透露出对她浓浓的失望。
“若是你用草药救了你娘，说不定那个男人的孩子就会死去。你想想你失去娘亲的痛苦，别人也会承受这同样的痛苦，你就不能多为别人考虑考虑，不要这么自私吗？！”
季甜甜说着说着，眼眶便发红了，看着程娇的目光满是谴责和失望，仿佛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十恶不赦的话一般。
程娇对这个季府小姐的脑回路实在是难以理解，她的责怪在程娇看来，莫名其妙的厉害。
自己一个外人听了都这般不舒服，若是那个叫“丑奴”的女孩听到了，估计都能被气活过来。
“小姐，我们先不谈我是否自私，就事论事，明明是我先向小姐讨了这个药，小姐也答应了，却转身给了别人，小姐这已经是言而无信了。”
“还有，”程娇掩藏在面纱下的唇抿了抿，继续道：“小姐也说，你被丑奴救过，既然如此，面对一个陌生人和一个救命恩人的母亲，你首选的竟然是陌生人。我可以说，小姐你这个选择，是忘恩负义吗？”
“最重要的一点是，小姐，你救人之前，也得明白所救之人的品行吧？若是品行不端的，便是助纣为虐了。小姐口口声声说，你用了草药救了其他人的性命，那你是否知晓，你所救之人的后续情况，到底如何？”
程娇一字字、一句句，都是谴责，将季甜甜的脸色说的白了红，红了又白。
她有三个哥哥，从小到大，便都是被宠着长大的。别说是责骂，就是对她大声说话的情况，也是没有的。
如今竟然被一个奴婢这般呵斥羞辱，又是说她言而无信，又是说她忘恩负义，季甜甜又羞又怒，咬着唇恼恨的看着程娇，却不知怎么反驳。
她的身边，不管是爹娘、哥哥还是下人，没有人不遂她的愿。无论对错，大家都愿意附和她，所有人都说她心地善良，竟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说她的善良是错的！说她的善良是言而无信！是忘恩负义！
季甜甜气的眼睛都瞪圆了，她“哼哧”的喘着粗气，恶狠狠的冲程娇道：“我帮助别人只是因为心善，又不指望别人的回报，我为什么要知道所帮之人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