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景召打电话来,说他周末回国。
商领领很开心,所以开了直播,做了一场泡沫专场的眠音。今天用到的素材很多,有红酒、可乐、洗洁精、沐浴露,每一种泡沫都有自己的声音。
嘣。
泡沫破裂时的声音经由双耳麦收音、放大,单一又干净的白噪音冲击着人的头皮和神经,激发睡意。
但今天的弹幕很惹人烦。
【就这?】
【什么鬼?】
【欣赏不来】
【不仅不想睡,反而很烦躁】
【这都能火?】
【有人捧呗】
【怎么回事?!直播间怎么混进来这么多不干净的东西】
【Ruby是得罪什么人了吗?】
【尬黑的请出去!】
【Ruby的声音视频火了,估计是挡了谁的路】
商领领关掉弹幕,用可乐气泡音收了尾,她没心情和黑子们计较,她满脑子只有一件事,景召快要回来了,她有将近两周没有见到他。
周五晚上,胡美静问商领领明天晚上的公司年会去不去,说她还拿了个奖。
景召是周日早上的航班,商领领想去接机,周六开车去了帝都,去年会只是顺带。
热丽传媒旗下的网络艺人都来了,有不少常在各大短视频平台出现的熟悉面孔。商领领位子安排在了老总裴东海的后面,不高调但也不简单的位置。
裴东海三十来岁,应该是经常健身,一身西装穿得很挺拔,样貌偏斯文,戴副眼镜。他落座之后,回了头,问商领领:“你是Ruby吧?”
商领领没有露脸,戴着口罩,不像其他人穿得明艳夺目,她穿了条款式很简单的黑裙子,羽绒服盖在了腿上,身上唯一的亮色是红色宝石的耳坠。
“裴总认得我?”
裴东海说:“经常听美静夸你。”
商领领正好有个事要问,场子里很吵,她稍微往前坐一点,昏暗的灯下一双眸子很明亮:“裴总,可有受什么人之托?”
“何以见得?”
商领领是玩笑的口气:“我的资源未免太好了点。”
裴东海见她坦率,就也不兜圈子了:“我和景老师有过几面之缘。”
其他的没多说,但算是侧面回答了。
商领领很满意这个答案。
舞台正对着的第一排座位上,坐的都是热丽传媒热度最高的网络艺人。今年坐在c位的是兔子芊,她早期是游戏主播,后来转成了歌舞类主播,短视频兴起后,她的换装视频和自制短剧都很火。
兔子芊大名魏汝芊,上过节目,也没有见光死,是不多见的、脸能抗住镜头的网红。
坐她左边的是一位名气很大的游戏女主播,辛九离。
魏汝芊拉了下辛九离的袖子:“看那边。”
“什么?”
“商Ruby和裴总。”
辛九离顺着看过去,视线停留了几秒,又收回来:“主题曲的事答复你了吗?”
魏汝芊撇撇嘴,还在看老总坐的那个方向:“我私下问了赵姐,没戏。”
“你都没戏,那谁来唱?”
魏汝芊下巴一抬:“十有八九是商Ruby,她最近资源飞起。”
辛九离并不喜欢非议别人,很客观地说了句:“公司只有她配了单独的经纪人,裴总估计很器重她。”她看过商Ruby的视频,平心而论,质量很高。
魏汝芊语气酸溜溜的:“裴总被哄高兴了呗,男人不都那样。”她嗤了声,很不屑,“走了梁建斌和明悦兮,又来一对。”
辛九离知道她什么意思,但没有接话。
那边,商领领已经离席了,因为景召打了电话来,号码的归属地是帝都。
她走到外面去接。
“领领,你出来一下。”
景召应该是在外面,手机听筒里有风声。
商领领边往出口走,脚步轻快,声音更轻快,口罩遮不住满脸雀跃,眼睛里都是笑:“你在哪里啊?”
“酒店外面。”
商领领穿上外套,往外跑。
胡美静姗姗来迟,在电梯口碰到了商领领,问了句:“你去哪啊?”
商领领进了电梯,摁着楼层1的按钮,连续按了几下:“帮我打声招呼,我要先回去了。”
“不上台领奖了?”
领奖有什么好重要的。
商领领笑弯了眉眼,灯光落进眼里,亮得澄澈:“我男朋友来了。”
电梯停在了一楼。
商领领跑到门口,外面风很大,她顾不上冷,借着酒店走廊的灯,目光绕了一圈,然后定住。
“景召!”
景召等在一棵树下,正在回消息,行李箱和雨伞放在一旁,听见她的声音,他抬起头来。
她也不管路上的车,飞奔过来。
“景召!”
景召张开手,接住了撞进怀里的商领领,他被她撞得后退了一小步,脚跟碰到箱子,伞掉在了地上。
他没有管雨伞,扶稳她。
她站好,手不撒开,紧紧抱住他的腰,脸上戴着口罩,踮起脚亲昵地蹭他的下巴:“你不是说明天的航班吗?”
“想早一点回来,临时改了航班。”
改航班的时候是深夜,景召一整夜没合眼,路上倒了几趟飞机,下了飞机看天色太晚,就没给她打电话。他听陆女士说,她去参加年会了,他转了几个号码才打听到地址,拖着箱子就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
“怎么穿这么少?”
商领领鼻头被冻红了,眼睛也被风吹得湿漉漉的:“我参加年会啊。”
景召把她羽绒服的拉链拉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别人告诉我的。”外面太冷了,景召又给她戴好帽子,“你可以早退吗?”
“可以。”
“和我一起回去?”
“嗯。”
他们回了桐湘湾。
景召关上门,把伞扔在地上,双手托着商领领的腰,把她抱到玄关柜上。
她笑盈盈把手挂到他脖子上:“想我吗?”
景召没有回答,单手搂过她的腰,拉到怀里,仰头吻住她的唇。
他一句情话都不言,所有的思念只在耳鬓厮磨里。
素月银辉,在窗台,洒了满满一花架。
景召有点失控,吻疼了她。她出了声,他停下来。
“疼?”
“嗯。”
景召亲亲她潮红的眼尾,细细安抚着。
灯光明媚,映进了情人的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