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45°倾斜的剪去每一枝玫瑰梗,偶尔被扎的手指皱皱眉头也就过去了。
这要放在以前,一定被他含在嘴里哄着了。
想到这些,也就不那么痛了。
玫瑰本就有刺,就像爱,很美,也会让人很痛。
换下枯萎的,插进新鲜的,剩下的在阳台铺散开来,风干,又可以装进瓶瓶罐罐了。
阿姨帮忙扶着他侧身过来,拿出折叠的床单散开抖一抖,先铺一半,然后侧起另一边身子,再铺另一半。
其实舒童也可以一个人操作,这样简单多了,拗不过阿姨,全部收拾好才离开。
今天待在医院的时间比较长,给他读了一会书,忍不住想把昨晚的梦讲给他。
“老公,昨晚梦到你了,梦见我们一起做羞羞的事,就像真的一样。”
忍不住在他手心画着圆,她知道,这样会让他心痒痒,以前,她经常不怀好意的这么做。
不曾想,痒着痒着,自己心却开始痒痒。
小脸蹭着他的手心,好暖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感受到。
他就这么安静的沉睡着,鼻梁高耸,眉骨分明,手指忍不住在他下颚线反复勾勒,胡须有一点点扎手,她很喜欢这种感觉,每次都会缠着他留着胡须在她身体上蹭来蹭去,蹭着蹭着,她就想要了。
指尖滑向了喉结,微微凸起,不像那个早上,刚一含住就滚动。
真的好想多亲亲他啊。
也许此刻他能感受到喉结传来的温热和麻酥。
时间就像停止了一样,把他俩单独留在这个空间,窗外,风停了,人也停了,就独独剩下他俩......
攥在手心的温暖,忍不住沉睡过去。
阳光略过窗户,被桌子上的水杯反射了光,散了一丢丢在他脸上。
忽然。
床边的另一只手的中指动了动,带动食指指尖也微微一颤......
是的,他的手在动,除了她,房间所有的生命都看到了。
花儿,水杯,桌子,仪器,被套,床单,还有略过他脸颊的那道光。
唯独,没有她。
安静的空间变得热闹起来,大家奔走相告,雀跃欢喜。
阳光走的更快,喊她,叫她都不应,只能触摸她......
“好暖和啊。”压久的胳膊有点麻,眼皮下一阵明亮刺眼,睁开,已快到中午。
伸了个懒腰......
“好饿啊。”肚子又在咕咕叫了,该吃点什么呢?
看着窗外,眼睛不由自主亮了起来,嘴角画出了一抹弧。
子言哥。
头发迎风吹起一点,西裤紧贴着小腿,白衬衣也被吹得鼓了起来,手里拎着粉红色的饭盒格外的眨眼。
抬头,刚好看到小家伙朝楼下看过来,扑腾着的小手像雨刷一样来回摆动。
“饿急了吧。”朝她举了举手上的饭盒。
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吃了,拉过床边的凳子摆在餐桌前,想着这么早他也一定没有吃,抽屉里的筷子急忙拿了两双出来,熟练的洗了一下,放在铺开的抽纸上。
转身,开门,等了几秒还没见到人,小跑着跑向走廊尽头电梯口。
看着缓缓上行的电梯,“这个一定是他。”可是两个电梯紧跟着都在上行,那个才是呢?
叮咚,门开,不是,脸上的笑容停顿了一秒消失不见。
叮咚,一定是这个,干脆堵在电梯口,小碎步来回的挪动着。
电梯门一点点打开,粉红色饭盒。
“嘿。”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这么饿?”
看来是真的饿了,手上的饭盒直接被拿走。
“什么好吃的?”放在鼻子那里使劲闻,“肉,牛肉。”本就灵敏的鼻子一下子嗅到牛腩的味道。
“你属狗的。”盖的这么严还被她闻出来,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宠溺的笑了。
“你还没吃吧?”
“陪你一起吃。”
刚进门就看到桌子上筷子已经摆好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看病床上的男人,有一点胡须,应该今天还没来得及刮。被子床单很清香,应该是刚换下来的,淡淡的香味还没来得及全部散发。
转头的瞬间,已经看到她盯着碗里的肉吞咽着口水。
牛腩萝卜,清蒸鱼,青菜,一份小菜,还有蛋花汤。
她都想象出那一大块牛腩滑进嘴里的感觉。
“子言哥,吃饭吧,我饿了。”
自己碗里的米饭才吃了一半,她的已见底。
这次饭带的少了,看着她的样子,又把自己剩下的半碗拨给了她。
“好吃,肉汁都倒进去拌着吃。”
也只有在怀孕的时候才吃的这么狼吞虎咽吧。
摸摸饱饱的肚子,都分不清胃在哪里,肚子在哪里。
跟在他后面去了洗手间,侧身看过去,忽然发现自己自己的腰粗了好多。
“天哪,胖了这么多?”推了推正在洗碗的郝子言,往镜子中间站过去。
捏捏手臂,捏捏腰,低头压了一下脖子,双下巴就挤了出来。
“这才四个月,到底要胖多少啊?”低着头掰着手指数着日期。
“不能这么吃了。”
“不胖,再说,怀孕也会长点肉的。”
其实一点都不胖,忙成这个样子,怎么会胖呢?
“真的吗?”来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信非信的走出去,“我就今天吃多了,明天少吃点。”
听着她自言自语,忍不住笑了。
“明天阿姨做红烧肉,菠萝炖的,很开胃。”刚想起家里阿姨明天的食谱,忍不住想逗她。
“真的吗?”话音刚落,一个脑袋瓜就从门口探进来。
“我只吃四块,不,五块。”举起的四个手指还没停留一秒,就变成了五根手指。
“炖了一锅。”
吞咽了一下,感觉还没吃到就已经嘴馋了。
“哈......”一个很长的哈欠。
“去睡会吧。”
几分钟出来,她已经入睡。
看来是真的累了,可能吃撑了。
靠在凳子上,翻着舒童的书,看着房间里的两个人。
本该是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现在却和家人一样出现在自己生命里。
割舍不掉。
一个下午,郝子言陪舒童聊着天。
舒童读着《城南旧事》,他就这么躺在床上看着她......
病床上的男人一定也听到了:
“我们看海去!我们看海去!”
“对,我们看海去!我们看海去!蓝色的大海上扬着白帆.......还有什么太阳来着?”
“金红的太阳,从海上升起来......”
海,海边,海浪。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面对彼此内心的地方,那晚的情和欲,他听得到吗?
合上书,手机里放起了海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