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长空哆哆嗦嗦地从房檐上跳下来,规规矩矩的走到了自己的姐姐面前。现在的他,丝毫看不出往日张狂的样子,一言一行就如同一个刚刚中举的秀才一般规矩。而长孙紫华接下来的表现,更是让姬云空险些笑破肚皮。
长孙紫华伸手摸了摸长孙长空的头顶,帮他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小弟呀,你这次走了都快两年了,下回可不要这样了,知道吗?还有不怕总是飞檐走壁的,现在的江湖,危险得紧,就算没碰上敌人,摔倒了也是不好的。知道吗?”说着,用手掐了掐长孙长空的脸颊,不一会儿,就被他的脸掐得如同红苹果一般。
这个动作,是两人小时候的习惯。可是,对于小孩来说,明明是很可爱的动作,然而已经长大成人的赫连军脸上却露出了如丧考妣的表情,姬云空在远处笑得险些憋出了内伤。
赫连军似乎是终于鼓足了毕生的勇气,说出了一句话:“姐姐,别管我了,我都这么大了……”
长孙紫华脸色大变,一张俏脸顿时变得煞白起来。“小弟,你……你说什么?这才几年,你就嫌弃姐姐了吗?”她的身形忽然有些踉跄,脚步虚浮了几下,被身后的侍女扶住,这才勉强不倒。
长孙长空露出了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忙道:“姐姐,算了,我就是说说而已。”
长孙紫华一听这话,顿时“活”了过来:“嘻嘻,我就知道,小弟是最听话的!小弟呀,你可不要在外面学坏了,知道吗?”
姬云空听了这句话,几乎忍不住大笑出声,学坏?这家伙可是天下第一的盗贼,他不教别人学坏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谁还能把长孙长空教坏了?果然,长孙长空也是一脸别扭,可是偏偏要陪出一副笑脸应对自己的姐姐。
姬云空暗笑不已,长孙紫华是什么人?那可是皇帝预定下来的皇后,也是皇帝唯一的妻子,又怎么可能是花瓶一般?同样,长孙长空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就算明知道自己的姐姐是装的样子,他也不忍心拂逆自己的姐姐。这才是让姬云空真正感到好笑的,长孙长空的姐姐,简直就是他的克星,每一次遇到,都会发生这样无可奈何的事情。
不过,他这一笑,却让长孙长空发现了他的所在。
“好呀!是你,说!是不是你故意把我姐姐引来的?”长孙长空跑过去一把揪住了姬云空的衣领,也不知道是真的想要质问姬云空,还是仅仅想借此脱身。
姬云空也没有了隐藏身形的打算:“别胡说,我也是偶然来此,却没想到看了一出好戏……”
姬云空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长孙长空眼珠乱转,分明就是想借着质问自己逃脱。姬云空冷笑一声,随后十分果断的——点了长孙长空的穴道。
或许看不见自己脸上泪流满面的表情,但是当姬云空拖着他走向长孙紫华的时候,他的心中却分明在大呼:如果有第二次的机会,他绝对,绝对不会相信姬云空这个家伙了!这一次,自己可算是被他彻底坑惨了!
长孙紫华看见姬云空把自己的弟弟捉来,顿时大喜,朝着他施了一礼,道:“多谢叔叔了。”
“叔叔?姐姐,你疯了吧?”长孙长空虽然被点了穴道,但口中却依旧能说话。
不仅是他,就连姬云空都是满头雾水,如果自己所记不差,今天还是自己和长孙紫华第一次见面吧?虽然她认识自己不奇怪,但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
长孙紫华笑道:“相公经常和我提起你,每每说到,都以弟称之,你虽不是他的兄弟,但却比一般兄弟还要亲切。叔叔与相公的君子神交,实在令人向往。对了,相公对公子也甚是想念,若是有了空闲,不妨前往京城找他一叙,相比相公一定会扫榻相代的。”
姬云空的脑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满脸微笑的面庞,他曾无数次对自己说过:姬兄,若是可以,在下愿与你结为兄弟,把臂同游。然而,自己毕竟和他道路不同,虽然相交甚欢,却无法成为兄弟。
“我和他,只能是知己,不能是兄弟。而且,说不定终有一天,我会死在他的手上,或者,他死在我的手上。”姬云空道。
顿了一顿,姬云空忽然以兄嫂之礼相施,施礼过后,也就等于认下了长孙紫华这个嫂嫂,但他却执拗的不肯把那人当作自己的兄弟。
长孙紫华叹了口气,姬云空刚才说的话,和自己相公所说的一模一样。天生这两个人就不可能成为兄弟,而且还要互相算计,直到有一方彻底倒下。
三人也不好在路上谈论这些事情,便一同登上车,寻了个客栈说话。等车之时,长孙紫华数度邀请姬云空进入车内,可姬云空却不应,只是在马夫旁边挤了一个位置。姬云空虽然不说,但对于长孙紫华,是真的如同嫂嫂一般敬重,任何稍稍逾矩的事,都是做不得的。
和他相比,长孙长空倒是随性了很多。在被姬云空解开穴道的那一刻,赫连军瞬间就蹿上了香车,随后香车中传来了他愤愤不平的声音:“姬云空!你小子是别想要万年人参了,老子现在就自己把它吃了,也好增加十几年的功力。”
姬云空笑笑没有说话,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长孙紫华的从车厢内探出头来,递给了姬云空一个玉盒,里面放着的,正是万年人参。姬云空大笑,果然,长孙长空根本拒绝不了长孙紫华的要求,万年人参,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和他要嘛。
“嫂嫂,这件东西,还要麻烦你替我还给那家伙,放在我这里,实在不安全,还是由他交给端木妹妹吧。”姬云空说道。
“姬云空!你这个家伙,不要得寸进尺!老子和你拼了!”车厢里,传来了长孙长空的怒吼……
海上,一艘商船正缓缓驶来,船上,七个人站在船首,傲然而立。
“我说,果然乘船快了很多呀。”奎一赞叹了一声。
其余六个兄弟姐妹全都扭过了头去,一副“我不认识这货”的模样。
“好了,既然我们来到了泉州,那他还赶紧到码头等死?”奎一又说道。
“老大,我不是告诉你很多次了吗?人家又不愿意坐着让你杀。”几位兄弟再度无奈地回答。
“不过,这次的目标还真是厉害呢。几位兄弟,看来我们有的忙了。”娄二的眼中忽然闪现出了一丝杀气。与此同时,七人若有若无之间,一股凛冽的杀意已经散发而去,普通人感受不到,但船四周的鱼儿却已经纷纷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