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缕细流如丝线一般向外延伸出去,一直来到琼楼之前,附着在了屋檐上。
墨寒生意念一动,真元丝线一瞬绷直,开始拉扯起琼楼。
忽然,琼楼似乎晃了一下。
这一下极为细微,肉眼几乎无法察觉,但沐飞鸢却能清晰地感知到。
她眼中露出激动神色,没想墨寒生真的能做到这一点,并且还是在自己没有开口指点过一句的情况下。
即便是自己当年,在红鸾峰上任首座的指点下学习操控真元,似乎也没有如此快掌握吧。
当然,这也不代表墨寒生的悟性就一定超过自己,也有可能只是一时巧合。
沐飞鸢想到这里,对墨寒生小声道:“你再试试,将琼楼移动一下看看。”
墨寒生依她所言而行,但琼楼太过沉重,一条丝线似乎无法轻易移动。
墨寒生调动意念,从青色水团上分离出一缕又一缕的真元丝线伸向琼楼。
不一会儿,千丝万缕的真元细线如青色的蛛丝一般,将整座琼楼缠住了。
墨寒生试着操控着蛛丝向左轻轻一扯,令沐飞鸢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琼楼真的就这样向左平移了半尺左右,由于这一过程太过平稳,以致于楼中的许多修士都没有发现。
但若是身处琼楼之外,只要眼睛没有问题,就不可能没注意到这一点。
沐飞鸢的眼睛自然没有问题,相反,作为一名金丹境修士,眼力要比常人好的太多。
她终于可以确定,墨寒生的天赋和悟性都是上乘之选。
甚至从悟性上讲,墨寒生似乎有可能已经超过了自己。
她欣喜的同时,心中也不由隐隐产生了一丝嫉妒。
墨寒生自然也注意到琼楼的动静。
他又操控着真元向右一扯,琼楼果真又向着右侧平移过去。
他试了一次后,又试着将此宝前后来回拉扯了一下。
琼楼就如同墨寒生手中的牵线木偶一般,任由他摆弄。
似乎并不难嘛。
墨寒生这样想着,而此刻的沐飞鸢已然呆住了,怔怔张着樱唇不知该作何反应。
既然前后左右可以任意操纵,那上下应该也没问题吧?
想到这里,墨寒生便欲要操控琼楼上下移动起来。
但他使尽了全力,却发现无法托动琼楼分毫。
墨寒生皱眉,随即同时操纵着上下的真元丝线共同施力。
琼楼又动了。
却并非如墨寒生想象的一样上下浮动,而是向前倾斜了些许。
这些许的倾斜,却带来了异常剧烈的变化。
琼楼的重量本就难以估计,墨寒生这一弄,整座仙宫便如同一座小山岳一般向下倒去。
一瞬间,琼楼竟整个上下颠倒,就此翻转过来。
“不要乱来!”
沐飞鸢终于反应过来,想伸手却早已阻之不及。
琼楼中一阵叮叮当当,各种撞击声响起,不知摔碎了多少瓷器杯碗,多少人磕碰了脑门。
经过短暂的沉寂,数十道人影唰唰唰飞出,悬停在琼楼左右。
“敌袭?”
“放肆!”
“何人敢对我落日宗出手?”
率先而出的三位长老分散在琼楼各个方向,搜寻着敌人的方向。
几个胆大的低阶弟子从窗口探出头来,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墨寒生见状,悄无声息切断了真元丝线与琼楼之间的联系,很自然地转身在红鸾背上坐下。
三名长老和一众护法执事将四周搜寻了个遍,也未能发现敌人的踪迹。
沐飞鸢轻轻咳嗽了一声。
众人听到动静,齐齐将目光投向她。
季长明上前行礼,以眼神相询发生了何事。
“并非敌袭,只是琼楼上的法阵出了一些问题。”沐飞鸢挥挥手,将法宝重新翻转过来,恢复了原先的状态,“已经没事了,众人回去吧。”
听到沐飞鸢的解释,众人有些将信将疑,琼楼上下颠倒的情况似乎并不像是法阵出了问题的样子。
但附近又的确没有发现任何敌情,如此一来,方才的一番变故倒更像是人为一般。
当然,这种话众人是不敢轻易说出口的。
琼楼乃是沐飞鸢手中的法宝,内中的一切都在她一人的掌控之中。
若是有人提出此质疑,岂非是指责沐飞鸢在捉弄众人?
虽说,此去炼妖宗的一行人之中,绝大多数人都不敢质疑沐飞鸢。
但凡事总有例外,就在众人陆续飞回琼楼,门窗全都关闭之后,一身灰衣的俞经年飞出了琼楼。
他此时的面色可不太好,脸上被烫出了一块红斑,青绿的发髻上还贴着一小片泛黄的茶叶。
他原本正在楼中悠闲品茶,先前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猝不及防之下,一杯子扣在了自己脸上。
本来,以俞经年的修为怎么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但一来,方才琼楼发生变故的速度太快令人猝不及防,二来,这件法宝出色的防御能力也令他放松了警惕。
比起已经离去的众人,俞经年更明白先前变故的原因,分明是有人故意操控所导致。
一行人中能做到这一点的,自然便是身为法宝主人的沐飞鸢了。
俞经年脸上还有未干的水渍,语气不善道:“师妹,你又闹哪样?”
面对俞经年的质问,沐飞鸢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淡淡道:“此事与我无关。”
“先前不在琼楼中的只有你们二人,你不要告诉我,方才的动荡是这个只有炼炁境的小子搞出来的。”俞经年气笑了,伸手指向一旁的墨寒生。
墨寒生的身子不易察觉地轻颤一下,静坐在红鸾背上一声不吭。
沐飞鸢丝毫没有替墨寒生背黑锅的想法,点头应道:“正是他。”
俞经年怎么可能相信她的话,反驳道:“自你昨日展示此宝到现在不过一日。难道你是想说,一日之间他便已经学会了如何操控琼楼。”
沐飞鸢摇摇头:“当然不是。”
俞经年哼了一声,心想总算你还没到撒谎不打草稿的地步。
却听沐飞鸢又开口道:“严格来说,应该是从方才开始,一刻钟不到的时间。”
“什么?”俞经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道,“你确定自己不是在说笑?”
沐飞鸢摊了摊手:“虽然我也不太想承认这个小子悟性高得出奇,甚至还在我之上,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你我不信。”
这一句话,沐飞鸢以灵识传音给俞经年,墨寒生是听不到的。
她可不想在墨寒生面前亲口承认自己的悟性不如他。
免得墨寒生知晓此事后,尾巴翘到天上去。
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