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起先见墨寒生煞有其事说出什么压箱底、绝招之类的词,还以为他心中已有什么主意,心底又不由生出那么一丁点儿希望。
待听到他说出自爆金丹的话语后,众人险些集体晕倒。
这小子真是好大的狗胆,竟敢开口要求沐首座自爆金丹去与狼妖同归于尽,好让自己逃生。
虽说都希望这二位实力超绝的大佬能挺身而出,可这种话怎么也不好说得如此直白吧?
沐飞鸢满头黑线,无语道:“你以为自爆金丹是什么,毁天灭地的杀招?”
墨寒生一愣:“难道不是?”
“无知。”沐飞鸢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自爆金丹只是为了不让对手好过的损招,并非是什么同归于尽之招。就如同修士与人斗法,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经常抢先一步会捏爆储物法器一样。为了什么?存的便是,即便自己死了也不让对手占到便宜的心思。”
墨寒生皱眉,他在翻阅典籍时,便曾见过类似事例:有一名修士在身死之前自爆金丹,将一个村都夷为平地了。
沐飞鸢见他一副不死心的模样,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与你说道说道好了。自爆金丹这种法子,最早出自九州之一的青州。其时,有一名惊才绝艳的邪修苦于资质受限,被困金丹境多年,便突发奇想欲另辟蹊径来寻求结婴之法。他经过多番尝试,竟真的研究出了一种以他人金丹中的力量来刺激结婴的邪法。之后,他便开始在青州大肆屠戮高阶修士,掠夺金丹来修炼邪法。”
“由于此人大限将至,导致行事过于急躁,很快便东窗事发 。如此明目张胆的做法,自然引来了许多正道人士的围剿。那人寡不敌众,逃亡了大半个月后,最终死于一众高阶修士手中,此事到此原本就该告一段落。可事与愿违,谁也不曾想到,多年之后,那种夺人金丹的邪法居然重见天日,并且在青州修仙界中广泛流传了出去。之后,便有许多急功近利,或苦于修为无法寸进的修士开始走上邪路,修行这种功法。”
“时间一久,那些被迫害的修士,便想出了震碎金丹,将其中的力量返还给天地的法子,来反抗报复邪修。意思便是,你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好过。妖族的妖力与人族的真元来源虽然都是天地间的元炁,可经过长年累月的修行,已经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并无法通用。因此,妖族只能吞食人族的血肉,无法利用其金丹。所以,自爆金丹什么的,对于妖族而言根本没有一点威慑力。”
墨寒生道:“你的意思是,自爆金丹其实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沐飞鸢摇了摇头:“有当然还是有,毕竟金丹中蕴含着修士自修行之日起,便经年累月积攒起来的真元,可谓是一生的心血尽在此中。若是用来杀死一些低阶修士也是戳戳有余的,大象打个喷嚏还有可能震死蚊子呢。可若是对上修为与自己差不太多,甚至高出自己的,那便真是一点用也没有了。”
听到这里,墨寒生有些许失望,书上说的也不是那么靠谱嘛。
沉默了一会儿,却听后方的化真道人突然开口道:“沐首座,丹霞子前辈,在下不才这些年也学过一些阵法之道。眼下这种情况,依老朽愚见……”
“老什么老?”他话未说完,便被丹霞子打断了,“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鬼,也敢在老夫面前称老?凭你那点微末的道行,也能在老夫面前班门弄斧?不知天高地厚,闭嘴!”
他先前受到沐飞鸢的差别待遇,心情本就不佳,此刻听到化真道人口中这个“老”字,一下便没忍住开口大骂起来。
以他将近七百年的阅历,自然知晓这世间有不少法阵,可以抵御青狼妖将的妖火。
可这些法阵无一不需要极高明的阵师亲手布置,绝不是眼前这个堪堪金丹的小阵师可以做到的。
化真道人莫名吃瘪,又不敢发作,只能有些闷闷不乐地站到一旁。
他心中对丹霞子颇有微词:你年纪大境界高,看不上我这点阵术,我无话可说。可那个小子不过区区炼炁境,你们怎么就肯听他胡扯呢,难道就因为他长得好看?
沐飞鸢对这两个老头间的谈话一点都不感兴趣,对墨寒生道:“你先前不是已经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墨寒生面不改色道:“先前在会厅中喝得有些多,出去逛了两圈醒醒酒,回来后便发现此地变样了。”
沐飞鸢一听便知道他在撒谎,还是十分敷衍的谎言。
众人喝完酒之后都中毒昏迷不醒了,怎么唯独你好好的,还能跑出去醒酒?
不过眼下马上就要死了,她也懒得计较这种小事。
“懒得听你鬼扯。”她白了墨寒生一眼,叹气道,“先前本座来找你的时候,你偏偏不在。既然已经走了,就找个安全所在避祸去好了,偏偏又要自己跑回来送死。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小子歹命,注定有此一劫?”
墨寒生并不后悔回到这里。
不管有多危险,既然李红梅在此,自己就不可能将她舍弃,一个人独自离去。
他余光瞥到了头顶上方的红色影子,用手指了指道:“让它带我们逃出去怎么样?
沐飞鸢摇摇头:“没用的,红鸾自身虽不惧怕青狼妖将的妖火,可却无法保证我等不被妖火所伤。我与红鸾修的都是风系之法,要知道风力对火不但没有克制作用,反而会助长其势。况且,即便它可以带我们飞出去,又要如何应对守在外头的青狼妖将?它受的伤势比我和丹霞子要轻,可飞行速度也已大降,却是甩不开青狼妖将的。”
上头的红鸾不服气地叫唤了一声,意思是:若非有伤在身,我才不怕那头蠢狼。
墨寒生暗自腹议:这傻鸟在红鸾峰的时候出场这么威风,气势这么足,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萎了?
真是没用!
却见红鸾低下头来看着他,又叫唤了一声,尽显委屈之意。
墨寒生却是忘了,他与红鸾前几日还能互通几分心意,它隐隐能感觉到自己的一丝情绪。
墨寒生避开红鸾有些幽怨的眼神,盯着附着在光壁上青焰,喃喃道:“如此说来,硬闯出去是没可能了,只能想办法克制这妖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