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过子夜,天兴洲夜游的旅客们大多已回到了大坝以内休息,部分艺高人胆大的则夜宿于树屋。沙滩上因夜间有水妖出没,子夜以后便不再对外开放,故而此时的沙滩上并无游客。
关宁有伤在身,芦苇也担心若有妖兽来袭,则难以抵挡,便背起关宁,往树屋的方向行去,打算寻一间树屋休息一夜,再做打算。
大坝以内的树屋相对安全,自然有专人管理。大坝以外的树屋因为都建设在滩涂之上,虽然有一定自我防护能力,但安全系数比大坝之内自然是低了一个等级,故而夜里无人值守,树屋也都是常闭状态。
若有游客想要入住,需要在门口测试真气修为,修为达标之后,才能在指定区域选房。通过元宇宙技术参观房间内景,付款下单,即可办理入住。
入住的修为要求,以术士为起,从内向外,要求越来越高。到得临江的树屋,都要求经师起步。
至于宗师级别起步的树屋,岛上并未设置。毕竟到了宗师级别,都喜欢隐藏实力,纵情山水,不会大张旗鼓地住进这类树屋之中。
二人所处的位置乃是天心洲的西南角,这也是天心洲上游区域。这片区域的沙滩极为狭长,从滩头到防护林的距离达到两公里,到达大坝的区域则达到了三公里远。
因在上流,妖兽可顺流而下,故而这片沙滩到夜间是极为凶险的。沙滩后的防护林中的树屋,自然也是要求最高的。
芦苇感知到那江水之中似乎隐隐传来深水妖兽的气息,便火急火燎地往防护林方向飞奔。直到双脚踩到了防护林带的草地,她那悬着的心才算落地。
即便是进入了防护林,芦苇也不敢怠慢。毕竟这防护林之中也是鱼龙混杂,也不知道树屋里住的究竟是人是鬼,所以芦苇还是蹑手蹑脚地行走着。
从远处望去,大部分的树屋都没有亮灯,说明无人入住,看来今天留宿岛上的经师级强者寥寥无几。芦苇便轻轻地走入防护林中,正准备寻到一处树屋之下办理入职手续,却隐隐约约听到前方不远处有人在说话。而说话之人的声音,竟然像是壬姑发出来的。
芦苇心下一喜,便蹑手蹑脚地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随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芦苇愈发肯定壬姑就在其中。正当她要冲过去相认,却听到壬姑的音量陡然变大,而与壬姑对话之人的声音也变得高亢起来,似乎是发生了争吵。
芦苇不知情由,决定先一探究竟,再做打算。于是她将气息隐藏了起来,又教关宁隐藏了气息,这才俯身钻入芦花丛中,小心翼翼地来到一棵大树之后,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却见林间的一小块空地之上,壬姑和三名气息绵长的男女按照东西南北的方向,相对而坐。林间幽暗的树灯下,四人的形貌清晰可见。
此时的壬姑端坐在正北方,芦苇在西南角的大树后,正好将场中形势看得分明。此时的关宁也悠悠醒转,便小心翼翼地从芦苇的背上爬下来,趴在她的身边,一起偷看场中形势。
最近壬姑十分忙碌,关宁和芦苇又经常闭关,所以三人已有月余没有谋面。看到久别的壬姑,关宁也是心下欢喜,情不自禁地抓起了芦苇的手。芦苇也情不自禁地与他十指相扣,你侬我侬。
此时的壬姑依旧是一席黑纱遮面,却见她愠怒地问道:“南宫燎,经过香蒲岛一战,我座下兵力空虚,所以我想要将青春道并入笃志分坛,你何苦一再阻拦?”
坐在壬姑正对面的一个红袍人道:“笃志分坛管辖范围包含整个夏江府,有拱卫丐帮总坛的职责,其地位不言而喻。我并不反对你将青春道并入丐帮,也不反对你并入大孝分舵。但大孝分舵掌管楚州、湘州、魏州三州九坛,即便是楚州,也还有西楚的温故分坛、南楚的知新分坛两大分坛,你何必一定要打着东楚笃志分坛的主意。”
这人说话语速极快,嗓门又大,说话就如同吵架一般,想必就是壬姑嘴中的南宫燎。
壬姑道:“笃志分坛下辖的三江行、千湖行,本就是我的管辖范围。如今人手短缺,我补充兵力,有何不可!”
南宫燎道:“兵力短缺,就将两行并一行,一行都凑不齐那就裁撤或者降级,这是丐帮历来的规矩。我们其他四大护法都能遵守,你北堂壬如何就不能遵守。”
壬姑道:“谁说我手下兵力不够。我三江行、千湖行两大行的行主都还在,近来也招募了不少人马,再加上青春道的人马,正好能够补齐。”
南宫燎冷笑道:“哼,你明明是把孝天郡孝思行的人手悄悄地转移了过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壬姑道:“内部调配,有何不可!”
南宫燎道:“可是你孝思行的人手在香蒲岛大战之中也折损了大半,如今本就编制不够。你何必这般拆东墙补西墙,不如化零为整,将三个行合并成两个行罢了。你管辖不过来的空白之地,由别人来接管。”
壬姑冷笑道:“呵,说到底,你是想打我地盘的主意。”
南宫燎直言不讳的道:“是又如何!笃志分坛一共十一个分行,其中夏江府四座,你一人就占据了两座。再加上基本上唯你马首是瞻的孝思行,你实控着三个分行。这三个分行所辖的地盘,都是人口密集的府、郡,你的精力本就不够。正好这次就让出来吧,让能者居之。”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与坐在东首的青衣男子,和坐在西首的白衣女子交换了一下眼神。
北堂壬见这三人都面露贪色,想必事先已经串通一气,当下就断然拒绝道:“即便是要重新划分,那也要等到中行护法到来之后再行划分。如果你们三人想要就此瓜分我的地盘,就先问过我掌中的九节金鞭!”
说罢她将金鞭往地上一杵。场上的气氛立刻变得剑拔弩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