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气氛随着时间的到来越发浓郁。
荒野的密林像是穿上了件金黄色的战衣,所见之处皆是一片金黄,已经熬过季节的草木,金黄的叶子随着一阵风到来,是一片叶子也留不住,落了一地的凄凉。
而属于这个季节的野花盛开得格外的漂亮,炫耀着它们在这个季节的傲慢。
鹰或拿着银子画给他的叶子,努力地在荒凉的野地里寻找相同的叶子,显然这个季节给了他一个重击。
盛开在夏季的花,秋季一来,叶子早就发黄枯萎。
“你在这里找什么?”
“……!”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鹰或一缩,无声地看向说话的兽人。
“夜腾,你怎会在这里?”
“采药草。”
夜腾展示背篓里满满的药草。
鹰或微微皱眉,“你怎么又回来这片土地找药草?今天就你一个人?”
“他们先回去了,我最后再找找。你呢?又在找那种花?”夜腾面无表情问。
鹰或眉头锁得更紧,他从未告诉过任何兽人自己想做什么,怎么好似大家都知道他在做什么。
“你要找的那些花,在这个季节已经枯萎了,不管你如何努力找也找不到。”夜腾说。
鹰或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可自尊心却不愿就此认输,他微微弯身摘下不知名的野花。
“我只是在采这个花。”他说,“这片大陆有这么多花,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花盛开, 想要什么花就采什么花即可。”
“你既然知道这大陆有许多花,又为何每天还在找想要的花?”
鹰或:“……”
被问得哑口无言。
夜腾面无表情指尖轻抚过一朵盛开得正艳的野花。
“我喜欢这种花。”
鹰或瞥了一眼那花,说:“喜欢就摘回去。”
“不能。”
“为什么?”
“若是摘回去,在我手中不出几天他就会枯萎。你知道吗?我的兽形在蛇类兽人中含有剧毒。”
“什么?!你有毒?”
鹰或与夜腾关系并不熟,他俩还是第一次这样交谈。
夜腾虽然面无表情,可从他的神态中能感觉到他的低落。
“蛇类兽人很少在兽化后也含有剧毒,但是,我是个意外,所以,我被我的族人抛弃了。”
“等等,你的毒要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害死兽人?”鹰或说,“你突然这样说,我又不清楚你的毒怎么让我中毒?我现在这样跟你聊天没事吧?”
“兽化后的形态,獠牙里的细管会释放毒液。”
“原来如此,难怪你以前狩猎的时候总是用身体卷住猛兽,可你用獠牙咬不是更好吗?能让猛兽被毒死。”
夜腾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兽形有毒跟你摘不摘花有什么关系?即便是我,摘回去的花不用多久也会枯萎,花本来就是这样,它们的寿命本来就很短。”鹰或又将问题拉了回来。
“我小时候无法变换成人形时,因为无知,咬了我阿母一口,害死了她。我阿父说我这种兽人这辈子不配得到伴侣,就算有伴侣也有可能会害死伴侣。”
鹰或愣了下,这下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他猛然反应过来。
夜腾这是将花比成了喜欢的兽人。
“你是因为阿母的事,惩罚自己这辈子不找伴侣?”鹰或问。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我还有许多不好不完美的地方,我……一无是处。”夜腾声音低落道。
“你这是在想什么?!”
鹰或一巴掌拍在夜腾背上。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兽人,怎么能说自己一无是处?你不是会狩猎吗?你不是深得默风重视吗?”
“之前默风去找银子时,他点名要你跟着去,他要出去村子外,也让你看着村子。他那么看重你的能力?你居然说自己一无是处?”
“是雄性吗?是雄性就要自信!”
鹰或气势十足鼓舞。
夜腾看着他,问:“你呢?又在做什么?为何躲了起来?”
“我与你不一样。”鹰或知晓他问的是什么,也不再隐瞒,“我躲着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那片花海被灌猪毁了,可是,这并不意味着结束,那种野花多得是,只要我重新找到新的花苗种在这片土地里,等来年这里就会开出跟今年一样漂亮的花海。”
“我很喜欢星哥,从第一次见到就喜欢,我不懂你为何面对喜欢的兽人要选择无视和不敢触碰?”
“我们的寿命那么短,短到有可能明天就会因为某种意外死去,这种时候连喜欢一个兽人的勇气也没有,我们来这个世上是为了什么?”
说着,鹰或侧头看向夜腾。
又继续道:“以前,我总觉得找伴侣,只是为了让生命延续下去,可遇到星哥后,我才知道,找伴侣是让自己的生命可以有那么一瞬间幸福起来。”
“你想想,若与喜欢的兽人在一起,便只是坐在一棵树下看夕阳也是件开心的事。”
鹰或眺望远处的快要落山的夕阳。
夜腾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远方。
气氛安静了那么几秒,鹰或猛然觉得不对劲。
“跟你在这里看夕阳,感觉真的很奇怪,要是星哥就好。唉,我因为灌猪的事,现在去找星哥还是觉得很丢脸,幸好星哥并未再提过那件事,对我的态度也一如既往,若是他因为那件事后看不起我,我真的要将自己埋在那片花海。”说着说着,鹰或重重地叹了口气。
夜腾不明白他的坚持,“你为什么一定要重现那片花海?”
“就像你一开始问的问题,为什么有这么多花,却坚持要找那一朵花?因为我就喜欢那花啊!”
“你不知道,那时候星哥看见那片花海时表情有多高兴,而那片花海不只是我们感情好的象征,更是我们来年再一起出来玩的约定。所以,不是那片花海,意义不一样。”
夜腾安静地听着,因为面瘫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鹰或问他:“你喜欢的兽人是银乐?”
夜腾侧头看向他,眼神在问: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