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雅不自在地躲开他的目光，指了指校门，支吾道，“我们，进去吧。”
程慕浅笑了一下，把手斜插进口袋，对着她点了点头。
因为放假，所以附一中的大门是闭着的，文小雅带头走过去的时候，两个保安大叔正在那里吹着风扇侃大山。
看见他们过去，一个偏年轻的大叔摆了摆手，“学校现在不让进的，谈恋爱去别的地方。”
“噗嗤。”
程慕首先笑了出来，被文小雅瞪了一眼之后乖乖地比了个拉上嘴巴的手势。
“我们……”
文小雅正犹豫着不知怎么说出自己的目的时，低头喝茶的那个保安抬头看了她一眼，手里捧着的茶杯哐地落地，温热的茶水撒了出来。
程慕眼疾手快地将文小雅拉到自己身后，问道，“怎么样，没烫到吧？”
“没有，水是温的。”
保安大叔掉了被子之后，赶紧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又是捡杯子又是道歉的，“不好意思，我刚刚手滑，没烫到吧，小姑娘？”
文小雅从程慕背后探出头来，轻声回答，“没有。”
保安大叔怔怔地看着她露出来的半边脸，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个无比复杂的神情，直到程慕狐疑地重新将文小雅遮在身后，他才苦笑着摸了一把脸，声音沉沉的，“小姑娘，你不记得我了？”
这个人，难道跟沈一诺认识？程慕和文小雅心里同时冒出这个想法。
程慕扭过头，跟文小雅面面相觑。
“你认识？”
“我认识？”
两个人做了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程慕转过身对着保安大叔笑道，“大叔，既然你认识我们就通融通融让我们进去吧，我们是真的有事的。”
“你们是进去悼念沈少尉的吧？”保安大叔叹了口气道。
文小雅吃惊地看着他，“您怎么知道？”
“小姑娘，我就是艾晴的爸爸啊。当年，是你爸爸救了我们家艾晴一命，这份大恩德我是一生都不会忘的。”
文小雅恍然大悟，原来，这便是沈一诺的爸爸在学校救的那个学生的爸爸。
可是，那个家长的爸爸是在这里当保安的吗，她怎么没有一点印象了。
似乎看出了她的困惑，保安大叔继续说道，“当年袭击案发生过后，你们一家就再无影踪，我想报答都找不到人啊，只能来这里当个保安，也算是延续你爸爸的精神，为守护这些孩子们尽自己的一份力。”
这便是正义的力量吗？会让人不自主地一个接一个传下去，给世间带来满满的爱与感动。文小雅在心里感慨。
她抿着嘴角，郑重道，“您很伟大。当然，对于那件事您也不用觉得愧疚，救助民众，是军人的指责，是我爸爸应尽的责任。”
她这么懂事，保安大叔更加心疼了。
已进入不惑之年的男人眼里泪花闪闪，“虽然当年我女儿侥幸活了下来，可一想到有一个小姑娘因为我们而没有了爸爸，没有了能为她遮风挡雨的亲人，没有了完完整整的家，我这心里面就难受啊。现在，看到你长成这么优秀的人，我心里很是欣慰啊，你爸爸在天之灵肯定也会高兴的。”
看见他的眼泪，文小雅的手不由自主地扯上程慕的衬衣，笑着点头，“爸爸肯定会高兴的。”
程慕默默地伸过手，用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颤抖着的小手，给与无声的支持。
直到两个人进了学校，程慕才将她的手放开，转而摸上她的头，轻轻地拍了两下，“傻丫头，想哭就哭出来，在哥哥面前，不用装坚强的。”
“我没想哭。”
“骗人，明明眼圈都红了。”
文小雅按了按自己的眼角，浓浓的鼻音听起来格外没有说服力。
“我只是太感动了，原来除了我，还有人在心里默默地想念着爸爸。”
程慕反驳道，“那你就错了，赵姨心里肯定也在想念着叔叔的。”
文小雅瞪着他，配上红红的眼睛，像一只被惹毛了的兔子，牙尖嘴利道，“不会的，现在妈妈又有了新的喜欢的人，她怎么还会记得爸爸呢？”
“一诺，你要相信，赵姨心里是永远忘不了叔叔的。只是，对一个人最深的爱并不是一味地哀伤惦念，而是让自己活的更好。只有赵姨和你过的幸福，叔叔才会放心地离开。”程慕说完，又用力地捏了捏她的手。
文小雅愣愣地看着他，问道，“是这样吗？”
“是的，一诺，相信我。过得开心一点，叔叔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呢。”
这句话似乎打破了某种限制，文小雅觉得穿越以来，一直笼罩在自己周边的沉沉的阴郁慢慢散去，阳光直射进了心里。
文小雅带着程慕这个小尾巴走过了校园的每个角落，看到了光荣墙上永不褪色的沈少尉的头像，看到了每个班里都会张贴一份的军人的誓言，看到了课桌上被刻下的稚嫩的“我要当军人”的字迹。
这个学校，是在用一种特别的方式怀念着当年保护了他们的一个英雄。
等夜幕降临，走累了的两个人才回到了酒店。
只是，酒店的房间里，并没有斐纶和唐心的身影。
程慕拿出手机刚想打电话，就看到了一条已经发过来很长时间的短信。
“亲爱的诺诺，姐姐知道你肯定不希望我们去打扰你和叔叔的聚会，所以很明智地没有跟去。至于程慕呢，既然你们都是一家人了，跟去也无所谓了。你斐纶哥哥呢，就由我带出去做牛做马了。你们要是回到酒店，看到我们不在，可不要吃惊啊。爱你的唐心姐姐。”
文小雅是看着他打电话反倒愣在那里的，一时好奇，走过去看了短信才明白过来。
“怎么？你吃醋了？”她问道。
程慕条件反射地握紧手机，眼也不眨地反驳道，“怎么可能？”
文小雅快速进行自己的第二问，“你喜欢唐心吧？”
“叫姐姐。”
“别跟我转移话题，你喜欢的吧？”
程慕只是握着手机，淡淡地看着她，好像她真的在胡说八道一样。
“要是你喜欢的话，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喜欢了，她好像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