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船队真的没了!
李东阳和刘健听到这话,一瞬间醒神了过来,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着丘濬接下来怎么说。
“那现在这个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
“那牟斌和萧敬两个人已经把这个锅给背下来了,难道我们还能够让他们两个反口不成?”
“怕他们两个就是想这样做,他们也未必敢。”
“他们要是敢反口,那以他们两个的身份,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丘濬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这个自然是不可能的,我又不是个傻子,怎么会想出如此愚蠢的办法?”
李东阳和刘健听到这话就放心了了,丘濬能够做到内阁大学士,当然不可能是个蠢货。
只是丘濬说道:“今天我们是输了,这一个事情是没办法改变的。”
“既然我们没有办法得到这一批乌木,那我们不妨从别的地方入手。”
“朝廷采买乌木的船快要回来了,这个大家都知道,他们做这所谓乌木买卖就是个笑话。”
“难道他还能够招来大风,把运送乌木的大船吹翻不成?”
“如果不是按照那一个萧敬所说的,有大风把整支全队都吹翻了,那这些乌木肯定是卖不出价钱来的。”
“陛下跟那个赵远松是曾经有过约定,甚至可以说是对赌,只要在他们迎来这样的局面,那赵远松就输了。”
“赵远松必然要把他的道路费,钢铁作坊,画馆,全部都得交到陛下手里。”
李东阳嘴角一撇,他以为这丘濬想出什么好办法了。
他听到这话,摇摇头说道:“丘阁老这样想,也确实是一条办法。”
“只是我们之前商议过这个事情,只怕这也是不容易做到。”
“那赵远松就算真的跟陛下有过约定。”
“他就算真的输了,把那些产业全部转移到陛下手里,那陛下也不能交到我们手里,那岂不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嘛。”
“这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益处,对朝廷有什么益处呢?”
丘濬摇了摇头,看刘健说道:“刘阁老着相了。”
“这些东西原来确实不可能交到我们手里了,可是这凡事也不一定。”
“那个画馆自然不必说,不过就是一些鸡零狗碎的收入,朝廷也看不上眼。”
“这钢铁作坊,以及他们的修路费,这些东西难道就非得交到陛下手里?”
“这是从来没有过先例的。”
“按照规缺,钢铁坊就该交到工部。”
“老夫打听过,他们打造出的铁器质量非常的好,他们的农具和刀具行情都非常好,行销天下,每个月的进项就不少。”
“这东西本来就该进入工部。”
“这是朝廷的规制,就算陛下真要拿在手上,那我们大不了再聚集大臣,再也上书一遍就是了。”
“我们只要道理上站得住脚,不怕陛下不交出手里面的这些产业。”
刘健和丘濬也思考了起来,他们想想也就是这个道理。
半晌之后,刘健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只能这样做了。”
“并非只是为了那点产业,实在是国事太过艰难了。”
“如今朝廷花钱如流水,九边的那一张狮子大口,仿佛永远都填不满。”
“每年哪怕多上几十万两银子,那也是极好的。”
“如若出现这些银子流入陛下和太子手里,只怕白白糟蹋了,尤其是太子一直有些顽劣,拿了这些银子,只怕不会做正事。”
“我们也全是为了公心了。”
牟斌回了皇宫,见到了弘治天子。
弘治天子对他们两人今天的表现很满意,“今天在朝堂上的表现,你们倒也算是尽心尽力。”
你们两个人拱手,刚想谦虚几句,却听弘治天子说道:“不过这一切,还得靠那赵远松出的计策够好。”
“那么大一个危机,赵远松不过区区一两句话,就让我们把这个危机度过去了,他倒是有才。”
萧敬两人又对看了一眼,也都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们两个付出那么多,功劳倒成别人的了。
这个计谋也没有多高深,无非就是祸水东引而已。
他们原先不是没想到,只是不想把这个锅塞到自己手里。
因为仿佛除了他们两个,就真的没有人能够接锅了。
直到赵远松挑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他们才不得不认命,在弘治天子的威逼利诱之一下,背上了这样的一口锅而已。
萧敬心里越想越是不痛快,决定也给那赵远松上上眼药。
“陛下,奴婢心里其实有点担忧啊!”
“那乌木我们收购了不少,但是收购那么多真的卖得出去吗?”
“今天是朝廷之上,其实奴婢承认这个事情的时候,心里都在担忧,这仿佛就是无稽之谈了。”
弘治天子听到这话,也感觉脑袋有点生疼,“朕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先看一看了。”
“实在不行,我们派出人手,去接管赵远松的那些买卖就是了。”
萧敬心中一动,细看弘治天子,发现弘治天子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心里也是明悟。
原来天子一直都不在乎这笔买卖做不做得成,事情要是做得成,那当然是最好的,一下子一两百万两就入手了。
但是这个买卖要是做不好,弘治天子想的都该是赵远松手上那些买卖了。
这个生意到底做不做得成,其实对于弘治天子来说,那都是挣的。
太子回到了东宫,几个太监围了上来。
朱厚照今天心情也格外的痛快。
几个太监围了上来,他大大咧咧的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太监给他锤腿的锤腿,按肩的按肩,递水果的递水果。
朱厚照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顺手扔到了旁边的太监手里,说:“你们可知道,今天本太子可痛快了。”
“那一些阁老今天可吃了大亏了。”
“以前他们在本太子面前,一直都是帮着脸孔,仿佛所有东西都掌握在他们手里。”
“本太子听说,他们还经常在外说太子顽劣不堪,本太子之前一直都想捉弄他们。”
“可也没人能给本太子出个主意,便一直没有奈何得了他们。”
“只可惜,伱们今天没有办法看到那几个阁老的脸色。”
“那可算是为太子爷出了一口恶气了。”
几个太监不知道怎么接话,都说,“是啊!”“是啊!”“恭喜太子爷!”“贺喜太子爷!”“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太子点了点头,突然发现有几分索然无味。跟几个太监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叹口气,说道:“还是得想想办法,看怎么样才能够把那赵远松掉进京来。”
“本太子也是被他们折腾坏了,动不动就上书劝谏太子,父皇一看到他们的上书,那就得揍本太子。”
“本太子想要找个人出谋划策的都没有,你们这些狗东西是派不上用场了。”
刘谨在太监中听到了这个话,心里那个主意更加坚定了,下一次他一定要把这个事情给做成了。
那李东阳回到了府上,发现竟来了个稀客,这人正是他的侄子李喜林。
平常时,若没什么事情,李喜林对他都躲着的很。
虽然双方是叔侄,但是李喜林其实挺害怕他的。
每次来到他府上都得割肉。
“伯父,不知那乌木的事情怎么样了?”
“小侄这边就按照伯父您的吩咐,把手上的田宅全部都放出去了。”
“虽然这放出去有点急,压价也被压的有点低,但只要那乌木全部到手的话,我们的利润肯定极高。”
“我已经和几个大商贾都约定好了,那乌木放出来我们就拼命压价,能够把这乌木的价格,打到只有原来的一半再收回来,伯父你至少有五成的利。”
李东阳越听越是不耐烦,读了几十年书,养气的功夫算是破功了,尤其是那边的李喜林还是絮絮叨叨的说着。
他又想起了那些被放出去的田宅,又想起了他精心准备的打压乌木的价格,打算大大的挣了一笔,结果知道了一场空的事情。
恐怕对于这件事知情的人都在嘲笑着他吧!
他再也忍不住,一巴掌就给李喜林抽了上去,“好你个混账东西,谁叫你卖的那么快?”
事情已经过了小半个月了,整个京城里面陷入到一个怪异的平静里,都等着那乌木的船回来。
就在天津卫,一名工部叫戴森的员外郎,在一天前就已经到达了这里。
港口也招来了大批的力工,打算等着船一到就卸货。
明建文二年,燕王朱棣在此渡过大运河南下争夺皇位。
朱棣成为皇帝后,为纪念由此起兵“靖难之役”,在永乐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将此地改名为天津,即天子经过的渡口之意,作为军事要地。
随后,在三岔河口西南的小直沽一带,天津开始筑城设卫,称天津卫,后又增设天津左卫和天津右卫。
按理说今天乌木的船就该靠岸了,因为他们左等右等也没看到有船靠岸。
临近傍晚,他们戴森有点也觉得有些困倦。
在这海边坐了一天,刚开始时觉得这风景美不胜收。
坐了一天,人一摸脸上,满满的都是油。
在朝廷里面早给他打了招呼了,只要运送乌木的船一靠岸,马上就往朝廷里面禀报。
要不然,他只需要派几个手下在这里看着,哪里需要他亲自在这里吹风。
他心里有点烦躁,这个是证明他办事利索的好机子。
他等着乌木的船靠岸,马上就要派人进京禀报几个阁老了。
就在三十步外,连马都准备好了。
就是那马在这里呆了一天,拉了一堆粪便,那味道传进他的鼻子里面,又给他增添了三分痛苦。
朝廷里面的风波他听说过,他虽然没有机会亲身经历那场精彩博弈,但是也心中向往,也不知他何时才能在皇极殿中如此指点江山。
他知道几个阁老在关心这个事情,但是看见天快要暗下来了,他也是摇了摇头,看来今天的船是不会回来了。
他站起身就要往回走,正当他走了没几步,站在高处的士兵却大喊了起来,“你们快看,船回来了!”
戴森心中有一阵狂喜,连忙转过身来,快走几步,却什么都没看到。
他知道就是因为他站的太低了,但不要紧,一会就该出现了。
过没多一会儿,果然出现了船,但是看到那个船,戴森的心沉了下来。
船是出现了,但是这情况不对。
为何只有一艘?
为何只有一艘船?
其他船呢?
难道这是……?
旁边的队正忍不住会问道,“老爷,为何只有一艘船。”
戴森回头瞪了队正一眼,队正不敢再说话了。
他眺望的那艘船,那船慢慢靠近,他们看到的那艘船时,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实在是这艘船太惨了。
原本应该有三个桅杆的,已经折了一条了。
船上虽说不上千疮百孔,但是也受创极为严重。
“难道他们遇上了海盗吗?”
“听说现在倭寇闹得越来越凶了。”
旁边有人懂的张嘴了。
“就算有倭寇,怎么可能搞成这个样子,他们是遇到风暴了。”
“现在只回来一艘船,看来……”
他没有说下去,但是大家都明白他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戴森只感觉到他今天就不该领这么一个活。
船上面一个千总走了下来,应该是这艘船的指挥。
戴森连忙迎了上去,着急地问道:“船队呢?你们指挥使呢?”
一说到最后,那千总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我们遇到了大风暴,全完了。”
“整支舰队都完了,乌木也全部沉到了海里,大海茫茫的,不可能再捞上来了。”
“指挥使他老人家……也沉海了。
戴森忍不住叹息,脸上有几分无奈。
他还想借着这个机会,这几个阁老面前露露脸,看来这个脸是真露不了了。
戴森抓住旁边的队正说:“快马加鞭,快进进京,告诉朝廷,乌木全部没有了。”
那队正听到了这话,脸上也是一阵惊慌,连忙骑上了准备好的快马,往着京城方向赶了过去。
两天之后。
皇帝早起一杯牛奶的生活习惯,已经完全定型了。
可他刚刚习惯了这个习惯,赵远松又要写信过来告诉他,牛奶却不宜喝多了,尤其是不能当水喝,喝多该得肾结石了。
皇帝心里面也有点无奈。
不过,他现在每天睡眠质量越来越好是真不假,感觉整个人的精力都变得愈发充沛了。
突然想起那赵远松说过,他还能多活十几年,他慢慢的开始有些真的相信了。
他看着旁边伺候的萧敬,“现在船队应该快回来了吧。”
萧敬点了点头说道:“回禀陛下,按理说两天前就应该到天津卫了。”
“今天天津卫那边派出的信使,也应该快要进京禀报消息了。”
弘治天子忍不住笑道,“我们也该准备好,等到消息一旦确认了,马上就派出得力的人手,去鹿邑县接管赵远松的那一些产业。”
“也不知道赵远松知道这个消息,会作何感想啊?
萧敬笑了笑,心里面也有几分高兴。
赵远松出主意坑了他一把,他心里也是有点不痛快。
但是不要紧,很快就该轮到你赵远松不痛快了。
赵远松的产业不少,他萧敬也能从中过一手。
若是真有那么多银子入手,他的不痛快也能忍一忍。
以前他爱护名声,不想拿银子。
现在他名声都毁了。
他听说那群御史现在天天说他是奸佞,竖阉,那他总该拿点银子补偿一下吧!
“真是一群狗东西!”
弘治天子一愣,“你说啥?”
萧敬此时也回过神来了,连忙下拜道:“陛下,臣失言,请陛下恕罪!”
“陛下放心,我们这一次派出的人手,都是对陛下忠心耿耿的,绝对能帮助陛下把那些产业紧紧的拿捏在手里。”
弘治天子冷哼的一声说:“告诉你们手下的人,不求他们能够为朕挣多少的银子。”
“只要他们老老实实地接过产业,老老实实地挣银子就行,不要给朕瞎搞。”
“要是真有不懂的,让他们就问问那赵远松。”
“赵远松除了这一次乌木的事情失算之外,其他的时候还是很精明能干的,多问问终究不会有错。”
“这些产业都是人家置办起来的,如果真是把事情给朕办砸了,你就让那些狗东西去凤阳守陵吧。”
萧敬听到这话,也认真了起来。
能派去接管赵远松产业的人,都是他的干儿子干孙子。
干孙子虽然比不上亲子子,但他看在那几个狗东西对他还算孝敬的份上,他还真得对那几个狗东西提点提点。
还有陛下好像对那一个赵远松颇为看重。
他要提醒一下那些干孙子干儿子,去了鹿邑县之后,不要得罪了那个赵远松,免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脸上露出几分笑容,说道:“陛下,奴婢晓得了,奴婢会好好敲打他们的。”
就在弘治天子跟萧敬说话时,一个信使直冲冲的进了京城。
他一进京城,就慌忙往兵部走,进到兵部之后先嚷嚷了起来,“船队遇上大风,船队全翻了,那些乌木全部没有了,速速禀报陛下。”
一支船队没有了,这可是大事。
虽然朝廷远不止一船队,但每一支船队都算是宝贝。
兵部连忙将这事情往上禀报,一直禀报到了兵部尚书刘大夏手中。
这刘大夏听到这个话,脸上露出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