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之前的选官制度叫九品中正制。
魏国陈群所创,沿用到隋朝时已历经300年。
由特定官员,按出身、品德等考核民间人才,分为九品录用。九品中正制是察举的改良,主要分别是将察举,由地方官改由任命的官员负责。
制定者的初衷也是推举品学兼优的学子出仕,无奈之后被歪曲了本意,变成了只以品级为重。而定品全由中正官把持,自然将贵宦亲信排在前面。
于是造成“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现象。不但堵塞了从民间取材,还让士族得以把持朝政任意安插亲族。
隋炀帝在位时不顾门阀世家的极力反对,大力推行更为先进的进士科制度,在莫小楼的影响下。更是将后世的科举制度提前完善。
从县试到殿试一应俱全、层层筛查,优胜劣汰,能者居上。天下寒门无不称幸。
原有的士族却极为不悦:好好的蛋糕大家分着吃,吃了将近300年,就你隋炀帝能,硬要分出一大块给寒门学子。
还想征调我们的人修运河,征高丽。
不弄死你。
自然,各大门阀世家明里暗里使尽了绊子,唯恐天下不乱。
……
莫小楼早早来到洛阳,先和鲁妙子接上了头,又在名都周边盘桓数日,览尽了古城风物,洛水河边赋诗一首。
最后,在皇城边上租了一处安静的宅子,美美的睡上了一觉。
俨然一副当年高考前的样子。
次日清晨,天刚破晓。
伴随着几声清脆的鸡鸣,紫微宫应天门前陆陆续续多了许多人,看装扮都是此次殿试的考生。
殿试历时一天,拂晓入场,日暮交卷。
作为科举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场,流程之繁复自无需赘述。
莫小楼还是第一次真正走入皇宫,一路上免不了左顾右盼,待走到目的地时,发现乌泱泱的考生几乎已在殿外排满。
他的到来,让本来十分紧张沉闷的场面顿时喧哗起来。
“他就是宇文拓?”
“正是那个连夺魁首的宇文拓。”
“听说现在黑市开了赌局,赌他能否连中三元。”
“不可能,河南郑石如,青州孙伏伽才是此次状元的热门人选。”
“郑石如?那在诗才上被莫小楼碾压的河南狂士?呵呵。”
“呸,什么狂士。不说别的,那《将进酒》、《千秋岁》、《把酒问月》等,那个不是流传千古之作!郑石如,他也配和莫小楼相提并论?”
“哎,可惜天妒英才,被宁前辈……若他能来参加科举,自然没我等什么事儿了。”
“最可惜是我们再等不到他的新作了。”
“哎。”
……
这些人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一切都逃不过莫小楼的耳朵。饶是他心智过人,此时也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在文人之中有这么高的人气么?
“肃静——”
一名宦官从宫内走出,扯着公鸭嗓子喊道:“时辰到,贡生入场!”
殿试的地点,选在含元殿。
待考生各自落座后不久,宦官高呼“殿试开始!”,便有下人发下考卷。
莫小楼随手将试题拆封,目光投上去。
一共两题。
第一题没什么特色,是取自易经中的经典——“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这种题目,太好切入了。
有意思的是第二道题目,这道题题干很长,但意思却很明确:请论证圣上经略西域与征讨高丽的重大意义。
你小子自己撞上来的,可别怪我。
莫小楼心中一笑,提笔蘸墨,下笔如神。
若有外人看见他此时的表现,必定会满脸震惊。只因他写起字来不只是快,还左右开弓,同时做两道题目。
第二题开篇就是判词一首,如下:
“君梦江南好,征辽亦可为。”
“徒言树桃李,寒门饮糟糠。”
“庙堂豺狼笑,四海多悲声。”
“岁在千秋功,何言秦早觞。”
最上方处,几名考官寂静无声,目光在下方考生的身上一一扫过。
礼部侍郎张士和目光漫无目的的扫视一圈之后,落在了一人身上。
莫小楼忽有所感,抬头一看。
视线相遇,谁也没有移开。
张士和身旁一人看了看他,疑惑道:“张大人,怎么了?”
张士和目光移回来,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几位可得小心在意,万万不可出了岔子……”
“大人放心。今次同僚监考之缘,还希望张大人事后能在宇文大人跟前,帮着美言几句。”
“只需你……”张士和隐晦地给了个眼色,然后笑道:“此事自不在话下。”
“多谢张大人。”
……
当锣声敲响,考生们渐次交了卷离开。
“呀,爹爹!”
当莫小楼正准备离开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他转过头,顿时愣住了。
一宫装女子捂着嘴巴,俏愣愣的站在原地。
天色渐暗,迎着洛水送来的晚风,她的纱裙随风拂扬,说不尽的舒适飘逸。
落日的余晖刚好嵌在她脸庞,把她沐浴在温柔的微光里。朦胧的光辉份外强调了她有若钟天地灵气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
以莫小楼见惯了明月那般绝世容颜的心态,亦不由涌起惊艳的感觉。但她的“艳”却与绝不相同,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么自然的、无与伦比的,淳素的天生丽质。
犹如瑶池仙子,如真似幻,动人至极。
她虽现身凡间,却似绝不该置身于这配不起她身份的尘俗之地。
真是忽如其来的巧遇。小丫头,长大了。
“啊,对不起,认错人了。”宫装女子待看清莫小楼的五官之后,眼中顿时闪过失望之色,抱歉道。
莫小楼略显苍白的脸上故意流露出一副翩翩公子哥邂逅心仪姑娘的神色,躬身作揖道:
“小生宇文拓,不知能否有幸得知姑娘芳名?”
宫装女子再次看了看他,眼色更加失望,低着头招呼都不打一声便转过身,大步的向宫内的方向走去。
小丫头现在有些公主派头了啊。
御书房,一名宦官缓步走进来,恭敬说道:“陛下,殿试已然结束,诸位贡生的试卷已被封存,张士和张大人正在殿外请示,何时开始批阅?”
杨广打了个哈欠,没什么气力地说道:“不看了,你给随便点个状元吧。”
听到这话,那宦官顿时吓得跪倒在地,全身颤抖:“陛……陛下,奴婢万万不敢有此念想啊!”
“父皇,你又在欺负小楼子了?”
一声宫装的女子旋风般走了进来,巧笑嫣然地坐在了杨广下手的椅子上。
“呵呵,是南阳来了啊。今日怎么不去御膳房偷吃。”
“父皇~~”
“哈哈哈哈,不逗你了。南阳啊,来找父皇何事?”
不管杨广对外如何,对自己家人,确实是好的没话说。
这位南阳郡主,其实就是他在成都收的义女——师妃暄。不过妃暄二字本就非俗名,她从慈航静斋出来之后,自然不能再用。
更何况,自惊雁宫事件后,静斋也不再承认她的身份。据传言,慈航静斋这一代的传人已入世修行,与川蜀名士侯希白同游长江,传出一段神仙眷侣的佳话。
“父皇。我刚才在殿试的考生中,看到一个人很像爹爹呢!”师妃暄歪着脑袋说道。
“哦?”杨广来了兴趣,坐直身体问道:“跟我很像,那我还真要看看他的答卷了。”
心中却暗自思忖:不会是年少多精时遗落在民间的皇子吧,那就有点麻烦了。
师妃暄白了他一眼,轻哼道:“谁说是你了,是我的小楼爹爹哩。”
她这话一出,吓得那跪在地上的“小楼子”心更慌了……
“小楼。”杨广心中先是一松,接着眼中神光爆闪,急问道:“他说叫什么名字没?”
“说是叫宇文拓。”
“宇文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