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这种东西,说没用也没用,但用的好了,就很有用!
宇文拓,如今就是大义!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通天塔当日神异事件的种种细节,就已经传遍整个大隋,甚至远播域外。突厥王庭、高丽王宫等气氛压抑,如临大敌。
朝堂上,杨广应百姓所请,授宇文拓太师之衔领尚书令要职,百官无不俯首。
不需要任何推波助澜,洛阳城中数万百姓,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个都化身说书人,逢人便唾沫横飞地讲述当日之事,这些话题,根本百听不厌,越听越爽,越传越玄。再加上有人刻意引导......最后,他们竟然脑洞大开,自己补全了前因后果与诸多细节......
“诸位可知,在上古时代,诸神在神州大陆上残留下十样古老神器,这些神器各自拥有惊人而独特之不世力量。太师大人作为神器昆仑镜转世,其实只是其中之一。”
“我早看出宇文太师不凡,果真如此!”
“听说太师准备再将天界的神物带入人间,届时天下黎明将再无饥饿之苦!”
“真的?!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正是朝堂之上,太师亲口所说!”
“太好了......太好了!”
有关宇文拓的传言,现在已经可以补足一本百万字的话本了。
如今,随便走入洛阳城中某个农户家中,都很可能看到在内堂,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一个长生牌位,其上一神将剑眉星目,帅气逼人,不是大隋太师宇文拓又是何人......
当然,有正经传言,自然也有不正经的——
震惊,先天神圣为何流落人间......
解密,走进宇文太师的内心深处……
三生三世,宇文拓与他的七个女人......
“噗嗤,现在传言越来越不靠谱了呢,阿拓,你简直比秀芳妹妹名气还高呵~”
此时的太师府正厅。
因府邸新成,莫小楼在家中设下酒席,简单而隆重,包括尚秀芳、夕颜、独孤凤等人,甚至是乔装成老医师的鲁妙子都一一在座。
先前几人正在谈论近期最为离谱的几条传言,独孤凤拍着桌案,佯怒道:
“还有,那本什么‘七个女人’,为什么我排行小三?明明就是我先来的。”
“还说,我明明是爹爹的女儿,怎么变成小七了。”
“阿勒?秀芳宝贝,你不是说打死都不看这话本吗?”
莫小楼苦笑一声,无奈地喝了一口酒。
这时,从里屋抬出一个被担架担着的人,上面那人半个身子包了绷带,连脸上都包满了,看不清是谁。鲁妙子转头一看后,皱着眉头骂道:“混账,伤口还没好,急着出来做甚......”
独孤凤也皱眉道:“二叔,你受伤了就好好养伤啊!真是的,偏要给自己加戏......”
独孤霸虽然身受重伤,精神却极好,一双明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身子努力地抬起来,他嘿嘿笑道:“乖侄女,若非如此,如何能骗过那么多围观之人......噗——”话没说完,一口血喷了出来,又躺了下去。
莫小楼无语道:“偏你多事,多加了白磷的分量,这次你命大,有王神医在我府上,所以只是头上破了相。下次再自作主张,没人能救你。”
“嘿嘿......”
鲁妙子所扮王神医充分展现自己神医的威严,摆手道:“抬走抬走,伤没好来喝什么酒,到时候死了人莫怪到我医术不精头上。”
独孤霸嘴上不甘的叫嚷着,但还是被下人给抬走了,他走后,独孤凤挪了挪凳子,让自己离着莫小楼更近,兴奋道:
“虽然过了有半个多月了,但每次想到洛河边上的情景,都激动得不得了。阿拓,你脑袋到底怎么长的,竟然能造这么大一个局出来!”
莫小楼食指轻轻点在嘴边,轻声道:“不是我做的局,而是事实。”
“知道啦知道啦!真是的,舆论都已势成,就算我亲口对人说这事是假的,也没人信的。再说了......”
她尝了一口果酒,笑着说道:“再说了,那些不愿意相信的人,总是不会相信的。”
莫小楼心中一动,诧异道:“我以为你心思全在练武上,原来还是带着脑子的。”
独孤凤闻言差点一剑砍过去,怒道:“你意思是我之前都不带脑子?!”
尚秀芳将两人又要打起来的样子,失笑道:“好啦好啦,义父你也真是的,现在是我们宴请客人哩......”
莫小楼闻言举杯,高声道:“既如此,我们满饮此杯。请!”
“请!”
众人饮尽,正要说些风月时,府内下人来报说长孙无忌求见。
这是来要钱的。
莫小楼暗忖,随口道:“叫他进来吧。”
“状元郎,当了太师之后,便忘了患难之交么,请客吃饭也不请我!”
人未至,长孙无忌的声音已从老远处传了进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夕颜旁边,旁若无人地抓起几根羊排,边吃边道:
“宇文兄,您现在也算是功成名就了,不知那个......”
“放心,金子不会少你的。”
莫小楼大方地甩出几张柜坊凭信,每张都是十万两份额的。长孙无忌忙不迭扔掉羊排,接过一大把凭信,赞道:“多谢太师赏赐!”
看得出来,他是真激动。这一阵子没钱花的日子,难受!
不想莫小楼却轻飘飘道:“钱可以给你,不过......”
长孙无忌脸色剧变,却听莫小楼呵呵笑道:“如今我真是用钱的时候,若你能再借我九十万两......他日,还是十倍奉还。”
“啊?”
长孙无忌嘴吧张得老大,
“不是吧,还借钱?我最近连赌场可都没机会去了啊......”
“十倍的收益,赌赢了不是比赌钱更爽吗?”
莫小楼没说话,却是夕颜娇滴滴的声音在长孙无忌耳边响起。
长孙无忌闻言一怔,是啊,赌钱还不是为了赚更多的钱。若将这九十万两再借给他,以这小子的大手笔,肯定能还的上的......
一把将刚才的柜坊凭信甩给莫小楼,长孙无忌大气说道:
“他奶奶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以为我不敢赌,我还真赌了——”
莫小楼点了点头,长孙无忌果然没让他失望,不愧是史上出了名的投机分子。
他微笑接过长孙无忌甩过来的凭信,淡然道:“聪明的选择。”
“哎,我就没发财的命。”
长孙无忌狠狠地夹起一大箸青菜,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大嚼起来。
娘的,到手的九十万两,还没捂热呢......咦,不对啊——
“太师,没有柜坊能开具十万两面额的凭信吧?!”
他还不算傻,已然反应了过来,神情幽怨地看着莫小楼。
莫小楼长笑一声,朗声道:“蓝月柜坊,便就能开具十万两的凭信!”
“蓝月柜坊,怎么没听过......”
“放心,这个名字,很快就会享誉天下。”
“很快......我去,闹半天是你自己的柜坊!”
莫小楼打了个响指,“以我宇文拓如今的声望和信誉,不去开柜坊岂不是太过浪费?”
长孙无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凝目道:“你这是要动太原柴家的命根子啊。”
莫小楼冷然道:“听说柴家富可敌国,却一直暗中资助一些反隋势力,值此杀鸡儆猴的当口,不宰他宰谁!”
这一个月,他与杨广商议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准备拿太原柴家开刀。其目的,第一是敲山震虎,试探试探世家大族的反应;第二嘛,在他们后续的规划中,确实有很多地方需要用钱......
独孤凤皱眉道:“柴家不止在太原势力根深蒂固,在朝堂上与众臣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真要对他们动手,恐怕六部官员有七成的人会反对。”
尚秀芳也有些不高兴道:“义父,听说太原柴家经常开粥铺赈灾,又收容很多无家可归的流民,不是坏人啊。”
“乖宝贝,你可真是天真呢。”夕颜反驳道:“不是坏人......嘿,若你知道他们一直与巴陵帮来往密切,便不会有此幼稚的想法了。”
“什么?”
尚秀芳娇躯剧颤,巴陵帮乃八帮十会中第二大势力,在全隋控制有三百赌馆和二百青楼,情报丰富,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但这帮派名声极差,以贩卖人口为主营业务。
尚秀芳幼年时,便是被巴陵帮的人所拐卖。若真如夕颜所说,柴家与巴陵帮关系密切,那他们所收容的流民,恐怕都输送到了巴陵帮中。
她美目凄迷,喝了一口酒,酒味微苦,
“这个世道,还真是黑白不分,好坏不明......义父——”她神情忽然变得很是认真:
“对付柴家的事,交给我吧!”
莫小楼本想劝阻,看到尚秀芳认真的眼神,点头道:
“也好,你尽得你师傅真传,对付一个小小柴家,不成问题。”
孩子长大了,总归要自己历练一番的。
长孙无忌先前一直没有说话,似乎在皱眉沉思着什么,此时却突然道:“若要对付柴家,最重要的是防着李阀。我听说,柴家嫡公子柴绍,已经和李阀李秀宁达成婚约......呃......”
他话没说完就已经反应过来,面露尴尬地看着莫小楼。
不只是他,桌上的其他人都不约而同齐齐看向莫小楼。
莫小楼本来还没反应过来,这时候看到众人的表情,嘴角微微抽搐着,压抑着想笑又想哭的冲动:“嗯......”
宇文拓的这个锅我实在不想背啊。
“这个不算事,我相信秀芳能帮宇文哥哥找回场子来的。”
夕颜一只手扶着尚秀芳的肩膀,一只手捂着肚子,笑得花枝招展:“咯咯咯,人家好期待这个场景哩!”
鲁妙子也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女儿帮父亲......去找‘父亲’的前未婚妻报仇......唉,夭寿啊......”
独孤凤轻哼道:“李秀宁那小六,当年敢伤阿拓的心,这回,让我们小七,亲自找回这个场子!嗯......我也很期待......”
莫小楼满脸黑线,正后悔让尚秀芳趟这趟浑水,刚要开口。
只见长孙无忌双掌一合,大声道:“宇文兄,您上次跟我说的那什么诗,好像特别适合此时的情景啊!叫什么河西的少年找你借钱,河东的狮子小时候很穷,后面是什么来着?”
他歪着脑袋,皱眉细想,却想不起来。
莫小楼嘴角再次一抽:“......你说的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吧......”
“啊,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我要写下来,一定要写下了……今后写了话本,这句定是最好的判词......”
“各位,天色已晚。尽饮此杯,宴席就此结束吧......”莫小楼站起身来,高举酒杯。
等众人散去,莫小楼身影如鬼魅般闪到某人背后,一把拍住想把羊排打包带走的长孙无忌,神秘道:
“长孙,有个好差事给你。”
“什么差事?”
“户部郎中。”
“户部郎中?那可是五品官啊......呸呸!宇文兄你又骗我,朝廷哪有户部......”
“明天就有了。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准备去洛阳郊外的山上做事。”
“啊哈,去山上做事?不会让我去练兵吧,太师,这我可真不会......”
“不是练兵,是养猪。”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