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滹沱河之战后,宇文拓一直昏迷不醒,坐在他那辆特别拉风的马车上,奔赴洛阳。
徐子陵驾车,沈落雁贴身照顾。
马车中,除了莫小楼与沈落雁,还有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家。
“孙先生,太师怎么样了?”
已经五日了,太师还没醒过来,沈落雁也有些焦急了。
老人家轻叹一声,
“哎,这个问题,几日来你已经问了三百七十六次了。老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他这般情况。
他脉搏跳动甚是奇特,内息也时阴时阳,更古怪的是其身体明明蕴含蓬勃生机,内力也是冠绝天下。按理来说,不应该昏迷不醒才对......
是了!他此时情形,与道家所言魂魄出窍的情况一般无二,莫非他肉身虽活,神魂已毁?不,也不对,若神魂已毁,他的身体应该逐渐丧失生机才对,却为何每日间生机越强,功力越高......真是奇哉怪也。”
老人眉头皱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显然从未遇见过如此奇特而棘手的情况。
他毕生行医,任何疑难绝症,都是手到病除,更因穷毕生所学着书《千金方》,这才博得了“药王”的名号。
原来这老人,正是药王孙思邈。
既称药王,医术自然是神乎其技。这几日虽然无法确诊莫小楼身体的情况,但他医道合流,经过数日推演以及深思熟虑后,终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论:
“若老夫所料不差,太师所患,乃离魂之症。”
“离魂之症?”
“不错。人有三魂七魄,三魂曰胎光、爽灵、幽精。掌管人之精神,七魄曰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掌控人之身体、情绪等。太师现在身体强健,魄必无损,乃神魂有缺。”
沈落雁忙问道:“是否有法可治?”
孙思邈脸上泛着自信的微笑,
“照常理来说,人之神魂缺失,于死无异......”
沈落雁脸色一白,失声道:“药王的意思是?”
孙思邈长叹一声,一本正经道:
“据我初步观察,太师,他已经死了。”
“死了?我.......我感觉他是活的呀?你看他心跳多有力,体格多健壮!”
孙思邈皱眉道:“感觉?你凭什么感觉,我行医多年,比你专业。”
“呃......我.......我就提个意见,别影响你的判断啊。但是.......您还是参考一下啊......”
孙思邈这才点头,满意道:“嗯,尊重医生,这才对嘛。放心,我会认真参考你的意见的。那什么,小陵是吧,进来一下。”
徐子陵掀开车帘,把头钻了进来问道:
“孙先生,什么事?”
“去前头找个镇甸休整一下,顺便定一口上好的棺材。”
沈落雁一脸懵逼,
“孙先生,你这......”
“哎,我也知道这个结果你很难接受,但我可以用我药王的名号发誓,宇文太师,确实已经死了!你......你节哀吧。”
“呜呜呜......主公,主公啊!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呢?呜呜呜呜......”
这回轮到徐子陵彻底懵逼了,愣愣道:“这......这怎么就死了呢?”
沈落雁带着哭腔道:“我怎么知道,神医都说死了,那还有假?”
徐子陵悲呼出声:“师父啊,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庸医。”
“谁?谁在说话?”
车内猛然安静了下来,三人对视一眼,齐刷刷看向躺在床上的太师本尊。
孙思邈脸色一变,大笑道:“哈哈哈,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另外两人又把目光齐刷刷看向孙思邈。
药王脸色挂满慈祥的笑容,一脸智珠在握的表情,
“当一个人神魂离体后,需要强烈的主观刺激才能使其苏醒。我方才故意说他已经死了,还让小陵去买棺材,正是要激起患者的恐惧之心。果然,太师一听我们要把他埋了,瞬间激发了求生的潜力,这才能引动神魂,发出声音来!”
果然是这样......吗??!!
徐子陵道:“药王,我读书少,您可别骗我。你刚才还说他死了呢。”
“你懂个屁!”
孙思邈怒瞪他一眼,朗声道:“治病的方法,是多种多样的。寻常医者就算行医多年,往往也只懂得行针用药这种表面的手段来治病。而真正的神医,却可以用语言,用精神,用气氛来治病,这才是医道的至高境界。
这种最高明的治疗方法,最考验医者的眼力和心力,要能够透过患者的表现,看到病情的实质,又要有超出常人的想象力,运用一切可以用到的手段治疗病人。”
徐子陵虎躯巨震:“原来如此。神医所说的,与武学中所言无招胜有招的境界是相同的。”
孙思邈眼中透出震慑人心的光芒,
“子陵果然神清智明,竟能以武学之道理解释医道至境。若是老夫再年轻一些,定要忍不住收你为徒!”
徐子陵讪笑一声,不好意思道:“我也只是听师父说得多了,才一下子反应过来。”
两人还准备继续交谈,沈落雁不耐烦地打断道:“说了这么多,可是太师还是没有醒过来的!”
孙思邈闻言一窒,想了想,说道:“这定是因为对太师的精神刺激还不够,若是刺激足够的话,太师一定能很快苏醒过来!嗯,容老夫想一想,什么样的刺激,才足够强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沈落雁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注意。心念急转,她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嘭嘭嘭地跳得厉害,脸上更是透出一抹绝美的嫣红。
“此事,落雁倒是有个想法.......”
......
冥冥之间,莫小楼感觉自己站在一片草原之上,周围一片乳白的光芒,温暖如母亲的怀抱一般。
过了一会,他感觉背后有个火热的身体抱住了自己,他正准备说话,却发现身体轻飘飘的,然后缓缓地飞了起来,穿过云层,飞向蓝天。
他怕身后的那个人掉下去,下意识用双手背住了她,两只大手牢牢托住两瓣充满弹性的圆润娇臀,
“呀——”
似乎听到一声娇呼,似乎又没有。
手上传来的热力,火辣辣的。
没过多久,身后的人用两只粉嫩玉臂搂紧了他的脖颈,脸蛋也埋进了他的颈窝处,让回过头来的他看不清是谁。
莫小楼背着她一路风驰电掣地高速飞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飞,总之,他有一种飞的越快,就越舒服的感觉。
她不知从哪掏出一条洁白的丝巾,温柔擦拭着莫小楼额头上的汗渍。
奇怪,以我的武功怎么会出汗......
闻着淡淡的茉莉清香,他心中一跳,鬼使神差地将背上的可人儿给拉到了前面来,握住她的柔胰,眼神灼热地看着她,明明看清楚了,却似忘了她是谁。
身体在慢慢地向前,向前,浓厚的男子气息包围了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眼神中的迷离,以及微微颤抖的娇躯。
她闭上了眼睛,微抬下颌,似乎在等待初吻的降临。
终于,四片火热的唇瓣紧紧地贴合在了一起,莫小楼喘息着,将她抱得更紧了,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甚至,连莫小楼自己都觉得身体颤抖地越厉害,只觉天地都在旋转,畅快得想要痛声狂呼。
又是一声轻呼,一条丁香小舌,已和他融在一起。
良久,唇分。
此时天色转暗,两人在皆在天空飞翔,满天星光下如神仙眷侣。一个俊朗不凡,风度翩翩;一个钟灵毓秀,飘逸出尘。
“天色晚了,不如我们睡觉吧。我想抱着你睡。”他轻轻一咬着她的耳垂。
“嗯......”
不知过了多久,莫小楼忽然醒转过来,猛然从床上坐起。
“这么快就到洛阳了?”
徐子陵见师父果然醒来,惊喜道:“师父!太好了,您终于醒了!不过,我们还没到洛阳呢,照这个速度,应该还需要三日。”
莫小楼闻言剑眉一蹙,
“奇怪,我怎么比预计的时间提前醒来了......对了,落雁呢?”
徐子陵脸上泛起一丝古怪的神色,有些吞吞吐吐道:“沈......沈军师今日有些不适,所以就近我们找了个客栈休息一下。”
“身体不适?是不是在战场上受伤了?”
徐子陵摸了摸鼻子,
“嗯......只是腿脚有些不便。”
“哦,无恙便好。正好我此次醒来功力大进,可以去帮她治疗一下。伤口早些愈合,便不会耽搁行程......三日,希望能来得及。”
徐子陵的脸色更加古怪了,
治......治疗伤口.......早些愈合???
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眼中透出一闪而逝的幸灾乐祸之色,笑着道:“子陵恭喜师父武功大进。沈军师正在隔壁修养,这些天都是军师照顾师父哩。您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嗯。自当如此,我换身衣服便去看看她。”
嗯,我看您还是别换了......
这句话,徐子陵当然不会说出口。
沈落雁脸色有些虚弱地斜躺在床上,背后靠着粉红色的靠枕,眼神迷蒙一片,十分复杂:有期待、忐忑、幸福、苦涩......
哎,不知道主公醒来,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他会给我名分吗?如果怀孕了怎么办?......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请进。”
“呀,主公你醒了!”
见莫小楼醒了过来,沈落雁眼中的情绪又转为了欣喜。
“落雁,你......咦,你怎么——”
莫小楼刚一进入沈落雁房间,便脸色剧变,想说的话还没出口就卡在喉咙处。
怎么一觉醒来,她便连处子之身都失去了?
想起徐子陵奇怪的表现,莫小楼上脸泛起狂怒之色,
“混账,子陵这小子太混蛋了,他欺负你啦?!你放心,我定会让他负责,若他敢始乱终弃,我就把他的腿打断!!”
沈落雁脸色一白,以为他故意装糊涂,提裤子就不认账了,心中一颤,似乎被针扎了一下。
黯然的神色从眼中一闪而过,她振奋精神,故作淡然道:“不关子陵的事......”
落寞的表情,故作淡然的神色,这些如何能瞒得过莫小楼?
他忽然想起自己梦境中的情形,梦里那张娇俏的面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朗,然后逐渐与眼前之人重合,再无二致。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提前醒来了,醒来之后又功力大增,原来是花间功法起了作用......
身在古代,此事不难处理,不过事关女儿家清白,还是问清楚为好。
“师父,你叫我啦?”徐子陵走到门口,抓了抓额头,有些尴尬。
“没事,你出去,我与落雁有话要说。”
徐子陵走后,莫小楼关上了门窗,正要和沈落雁详叙。
却听沈落雁羞赧一声道:“主公,明月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