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不兴跪拜礼,当然,实际上,霍海还是跪着跟刘宏说话的,因为,这个时代是跪坐。
所以,霍海第一次见刘宏,就直接给赐了坐,而且,还是跟刘宏对坐,可见,其待遇之高。
当然,实际上霍海进宫之后最先见识到的,是刘宏对自己搞出来的那些东西的喜爱。
因为,他在刘宏的案几上,看到了自己当初卖出去的那个啤酒瓶,而现在这个啤酒瓶里,正装着大半瓶喝了一半的果酒,这应该是刘宏吃早餐时喝的。
而刘宏本人,正在由十几个装有三十六盏油灯组成的灯架的包围圈中,观看那条琉璃制作的华夏神龙。
其立体的造型,艳丽的色彩,晶莹的材质,尤其是它两丈宽,三丈长的整体布景造型,都将其衬托的像是一条活物一般,哪怕是后世人的看了,都会觉得漂亮,更何况是这个时期的人,刘宏可以说是一瞬间就对其爱不释手了。
“此物,真是山间天然生成的?”前后抚摸了这条琉璃神龙至少十几遍的刘宏终于有心思开口发问道。
“是的,而且形成的地方,正是光武帝当年在北方选定的一处龙脉所在的位置。”霍海点头答道。
闻言,刘宏眼神一眯,向张让道,“大父,快去请老祖宗来核实。”
“诺。”
很快,张让就退了下去,而没过多久,一个须发皆白,闭眼打坐的老者,便被几个小太监给抬了过来。
霍海知道,这位应该就是左慈说的那位宫里的厉害修行者了。
“小宏儿,你有何事要扰我修行?”老者并没睁开眼睛,也没有张开嘴巴,只是淡淡的用气音自腹部发声问道。
这老者应该是在打坐运功,吸收早上东来的紫气,不方便开口吐气。
“请老祖宗看一样宝贝,霍平难说,它是在太行山一处先祖选定的龙脉处发现的此物,朕不知道先祖是否有在那里选定龙脉,想向您求证一下。”
闻言,那老者眉头一皱,睁开了眼睛。
“这……”
被数百盏灯照的彩光四溢的琉璃神龙险些亮瞎了老者的眼睛,让他直接破了功,张了嘴,看来,今天早上应该是白练了。
“怎么样,老祖宗,此物,可是人间至宝?”
“光武皇帝确实在太行山深处发现了一条龙脉,并且在那里修建了石室,以龙脉气运镇压一些邪物,你是说,此物,是出自那龙脉的石室之中?不应该呀!”老者疑惑的向刘宏问道。
“这个,还得霍平难来给您解答。”刘宏指了指已经起身走过来的霍海道。
“禀前辈,此物,确实是从一间巨大的地下石室所得,为了弄到它,我属下一支近百人的狩猎队,都陷在了地下。
据他们说,那洞中有一只几丈长宽的巨龟被一根巨大的石柱压着,此龟一口就能吞下几个人,还能喷毒雾,我属下跑的慢的人,都被它的毒雾毒死了。”
“巨龟?是了,是了,光武皇帝的大阵,终于将玄武巨龟困在那里,龙脉这下总算是安稳了,只是,那洞中应该并没有此物啊!”老者指向琉璃神龙道。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那龙脉孕育出了龙灵,聚山川大地之精华,形成了此物。”
对于霍海这个说法,老者是半个字都不信的,不过,他看到刘宏一脸欢喜的模样,也没多说什么,想了想之后又开口道,“虽然光武皇帝设置的大阵已经将玄武巨龟困在石室中帮忙守护龙脉,但龙脉关乎大汉国运,不可轻易对外暴露,须得派人看守,而且,是隐秘看守。”
“一事何须劳烦二主,霍难平受朕委派,负责管理北方诸山谷事,此事交由他负责,再好不过。”刘宏见老者没有否认,更加开心道。
老者看了霍海一眼,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提醒刘宏不要玩物丧志之后,让人把他给抬了下去。
霍海知道,他之所以这么淡定,应该是相信玄武巨龟的实力是能够守的住龙脉的。
此外,刘宏需要这样的一个祥瑞,来加深朝臣和百姓对他的信仰。
既然这位老祖宗都说没毛病,刘宏自然是对霍海编的词深信不疑的,再有张让这几天不断的吹风,这拨霍海的安北将军之职应该是稳了。
早朝的大殿之上,众臣的腿都快站麻了,刘宏也没有出来,然而,这个时候一封自雁门郡来的急报,却是让安静的朝堂之上,如同炸开了的油锅。
檀石櫆时期,并州雁门郡的以外的诸郡已经彻底的陷落在了鲜卑人的手中,本应该是北方第一大州的并州,实际上有一大半都是在匈奴人和鲜卑人手中,朝廷如今能掌控的,也就是雁门军,太原郡,上党郡,以及半个上郡和半个西河郡。
可别看这是四个郡左右的地盘,实际上,它就已经有相当于一个冀州那么大的地方了。
因为,并州靠南的地方,大多都是山区,占地面积极大,整体算下来,并州的面积其实比两个冀州还大,只是大部分地区,都变成了匈奴人和鲜卑人的牧场。
朝臣们之所以着急,是因为雁门郡现在是依托长城防御线来抵御外敌,一旦雁门郡陷落,它后面的太原郡,还有长城以内的半个西河郡,可能就都没了,真要是让鲜卑人打到上党郡这一带来,连洛阳都不算安全。
国家无法抵御外敌是谁的错?
当然是大将军何进的错,他管天下兵马啊!
所以,本就等的心情烦躁的何进此时脸色更黑。
“天子驾到~!”
小黄门的一声大喊之后,嗡嗡作响的大殿顿时安静了起来,脚步虚浮的刘宏面带笑意的从后殿走了过来,在主位龙塌上跪坐下来,接受百官朝拜。
实际上,就是大臣们的三鞠躬,在后世,这一般是死人才享受的待遇。
行礼完毕之后,理应是三公奏事,然而,此时大将军位在三公之上,所以,由何进先奏事。
“陛下,凉州北宫伯玉叛乱越发势大,朝廷必须派兵平叛,否则,将危及三辅安全。
此外,鲜卑单于步度根亲率七万大军袭击我雁门郡,长城之外的诸县已经陷落,雁门关岌岌可危。朝廷必须派兵增援,否则,一旦破关,太原郡和上党郡也难保。”
太原和上党两郡是并州最富饶之地,因为其境内大部分地区地势平整,适合耕种,与相邻的冀州平原一样,是北方粮仓。
而这样得天独厚的优势之下,也是有弊端的,那就是这里一旦被人突破了雁门郡的纺线,那就无险可守,仅仅依靠城墙,可保不住田地里的粮食,人家鲜卑人南下,要的可不是你的城池,人家只要粮食。
“啊!~鲜卑人,也,也打过来了吗?”刘宏的好心情在何进开口之后顿时就没有了,有些发愣的回了一句话道。
“陛下,三辅乃汉室根基之地,并州乃洛阳北方屏障,都不能有任何闪失,必须出兵镇压平叛。”何进属下的一干武官,以及朝堂上许多主张抵御外敌为上的党人士大夫同时喊道。
只待刘宏说一句‘打’,那么问题就来了,钱粮从哪里出,兵马从哪里出。
跟平定黄巾的时候一样,卖西园的宝马,从内库里拿金银和祖宗传下来的家当以作军费么?
就现在的情况,随便打打,刘宏都可能破产,而一个破产了的皇帝,不能靠钱财来笼络人心,难道靠百姓们自发的爱国么?
这个时期的文人士大夫,可没有像西汉时期一样,向百姓们大肆宣扬什么爱国主义精神,顶多就是百姓们在大汉治下近四百年,已经习惯了汉人对外时的骄傲而已。
而为什么说朝廷打这两场仗只愁钱粮,不愁兵源呢!
无它,大汉是真的不愁没有吊打这些外族的兵源。
君不见,霍海,褚燕,赵云三个这样的猛将在西园摆下的擂台,每天都还有数十人挑战他们么?
难道那些挑战的人看不到他们的勇猛?
谁的眼睛都不瞎,谁都看的到,只是这些看到了的人,也并不认为自己比他们差而已。
因为,即便到了此时,汉民的尚武之风也普遍存在于民间,一个普通汉军士兵,干掉三五个胡人没有问题,随便一个厉害点的练家子去到胡人堆里,都能杀伤一片。
只是,他们没有钱粮,没有打仗的资本而已。
“大父以为,该当如何?”刘宏向跪在他身侧伺候的张让问道。
要不怎么说十常侍乱政呢!
在这种大朝会的时候,皇帝不向大臣问计,却直接向他这个宦官问计,那些大臣心里能舒服才怪。
“镇压叛乱和抵御外敌,是朝廷必须要做的,陛下可以先向大家公布祥瑞,提振士气,再由大臣们推举领兵人选,整军出征,至于出征所需的钱粮,老奴来为陛下想办法。”
要不怎么说刘宏喜欢这些宦官,讨厌那些大臣呢!
大臣们都只知道给自己提难题,薅自己的羊毛,而这些宦官,却都是实实在在的用办法帮自己解决问题。
虽然他们所用的办法都一塌糊涂,让这个国家更加的衰败了,但是处在刘宏的情感面,就是宦官比大臣好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