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不祥的血脉
“王子！”
辛莫抱起了姬朝，而姬朝已经气若游丝。
“辛子勿要慌张，这是王子自己的选择。”
身边，那个一直在煮茶的女子淡然说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仍然在煮茶，显然对这件事已经完全接受了。
可是辛莫却想不明白，王子朝为什么此时选择自尽。
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嘛？
还是说，他自知继位无望，选择了自尽？
“里面……宝藏……给你。”
王子朝闭着眼睛，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辛莫只听到了“宝藏”二字。
接着，王子朝就是不住地喘气，鲜血从嘴里奔涌出来。
“姬匄……还好吧。”
“天子一切都很好。”
“那就好……”
王子朝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眼睛之中的光芒完全消失殆尽。
“他死了。”
侍女站了起来，端过来了一杯茶。
“王子早本就决定离开人世，他的身上一直带着一小瓶毒鸩，随时可以喝下去。”
侍女说到。
辛莫明白，这是侍女在给自己解释，好让他不要过于自责。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死。”
“我也不知道，这是他很久以前就决定好的。我只是负责帮他收尸。”侍女说到：“这庄园里的人，都不是王子的旧臣，也不知道王子的身份，他的旧臣这些天都跟着召恒寻找宝藏去了，辛子若要离开，没有人会阻拦你的。”
辛莫无语，王子朝既然早就决定自杀，那姬匄刺杀王子朝，岂不是多此一举？
也不知道王子朝知道姬匄派了辛莫来行刺自己时，心中是何感想。
那句“他长大了”背后的含义，包含了多少苦涩。
“辛子请随我来，我将王子留下的东西交给你。”侍女说到。
辛莫愣了一下，这才想到之前王子朝所说“宝藏”那件事。
“请姑娘稍等，我先安葬好王子。”
“多谢辛子。不过王子之前已经有所安排，劳烦辛子将王子的尸体抱过来。”
她说的平静，让辛莫怀疑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辛莫跟着侍女走进了后面的屋子。
一进屋子，辛莫就看到了满屋子密密麻麻的书籍。
还有一股直冲鼻腔的霉菌味道，显然这些书依旧放了太多年了。
这些书，正是王子朝从王城逃出来时带走的周王室典籍！
书籍中间，留有一条小路。
书籍被整整齐齐地放在两边的架子上。
辛莫跟随侍女一直走到了尽头，发现这里的地面上还会有一处活板门。
侍女用尽全力，拉开了地上的门，露出了一个台阶。
辛莫抱着王子朝的尸体顺着台阶走了下去，一直通向了地底下。
这是哪里？是王子朝给自己掘好的坟墓吗？
走了一会，辛莫来到了一处石室。
这石室之巨大，远远超过了上方的小屋。
显然，这是王子朝给自己修建的墓室！
石室的中央，放着一套青铜的棺椁，还有一些青铜的陪葬品。
辛莫走进一看，这些青铜鼎、青铜簋制作精美，显然出自周王室最好的工匠。
青铜鼎、青铜簋的数量，都是九个。
按照周代的列鼎制度，这是只有天子才能享受到的礼遇。
王子朝这样布置自己的陵墓，其心中所想，不言自明。
不过毕竟是逃亡过程中，仓促修建的坟墓。
王子朝的墓室和棺椁，并未按照真正的天子那样布置修建。
也只有这九鼎九簋，方能体现出王子朝的野心了。
辛莫将王子朝放在了铜棺当中，铜棺上方有垂吊着一副棺盖，辛莫在侍女的指点下，搬动了机关，将棺材盖盖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辛莫以为已经结束，谁知道侍女对辛莫道：“还得劳烦辛子一下。”
她掌着灯，走到了墓室的角落。
一阵响动，辛莫也十分好奇，随之走了过去。
那里还有一处小小的耳室，里面还放着一口木制棺材！
棺材放在一块安装着轮子的木板上，侍女正用力将其拉出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将与王子同葬，还请辛子为我盖好棺盖。”侍女冷静地说道。
辛莫顿时头皮发麻，这女子要为王子朝陪葬吗？
“辛子不必劝我了，如果你不帮我盖好棺盖也无所谓，我已经准备好了和王子一样的毒药。”女子道：“反正我只是奴隶，即便曝尸荒野也无所谓，能有这口薄棺，已经很不错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
辛莫绝不会看着第二个活人，在自己面前自杀的。
“我意已决，只是还有两件事要托付给辛君。”
见辛莫没有回应，侍女直接说道：“第一件事，是王子要给辛子的宝藏所在。”
“那宝藏不就是上面的典籍吗？”
“不止那些。”侍女道：“这些年王子和众多的史官研读这些上古的书籍，将他们整理成为了一本奇书，书我放在王子棺椁的后面了，辛子带回离开时，可以拿走。”
“好的。”
“还有一件事，和我的身世有关，辛子如果愿意，就帮我这个小忙，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侍女道。
“无论何时我都会答应你的，但是你也要随我离开这里。”辛莫道。
侍女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我出身卑微，身上留着妖妇的血，是一个不祥之人。”
辛莫静静地听着。
“我是羊舌氏的后代。”
“羊舌氏，看来你也是晋国卿族之后。羊舌氏灭亡后，你被卖为奴隶了吗？”
羊舌氏曾经是晋国的一大卿族，实力和地位仅次于六卿。
后来因为卷入了一些事件，大约在十年前，被六卿灭掉了。
“我父亲名为羊舌食我，在我父帮助祁氏作乱，被六卿消灭后，我就被送到了王畿内，一直作为王子的侍女。”
羊舌食我，是羊舌氏最后一任家主。
“我和我的母亲，身上都留着不祥之血，我们这样的人，留在人世也是祸害。今日王子已死，我自当随他而去。”
辛莫沉默了，他自然知道这“不祥之血”是怎么回事。
羊舌食我的母亲，正是那巫臣和夏姬逃到晋国后，所生的女儿！
当时羊舌氏的家主，是和子产齐名的晋国贤臣羊舌肸。
晋平公将夏姬的女儿赐给了羊舌肸。
虽然羊舌肸的母亲以及家族极力反对，认为夏姬的女儿肯定也会和夏姬一般不祥。
可是羊舌肸不敢反对晋平公，只能娶了这女子，还生下了羊舌食我。
辉煌一时的羊舌氏，最终亡在了羊舌食我的口中。
“我的母亲，生了我之后，还生下了一个妹妹。”侍女道：“可是当年家中遭遇了一场横祸，似乎是有人要报复我们羊舌氏，攻打了我们的封邑，那场战争中，我的小妹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