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眼瞳深处开始涌动暗芒,就在夏卿也打算行动时,忽然感受到一股轻微的气息波动。
她将眼中泛起的暗芒尽数压下,决定优先解决眼前的事。
时墨仿佛没察觉到异常,依旧注视着她,一双冷眸变成了看不见底的寒潭。
夏卿也上前一步,抬手覆上他的脸,唇边绽放出妖冶潋滟的笑容,道:“我当然希望你能活着,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还能这样碰到你的脸。要是死了,那只能做我的鬼了,倒是我想问问,你怕吗?”
在其他人听起来,这话简直莫名其妙,但时墨却是明白的,他死了以后,鉴珠会回归无主状态,待在圣骨中等待下一个继承人的出现,而作为亡灵存在的他必然实力大降,届时冥界监察使要作什么,他几乎是没有反抗余力的。
会怕吗?
死后的世界到底什么样,冥界是否如传闻的那样恐怖,真的有轮回转世吗……这些未知都让他心里没底,但一想到自己会落到她手上,死亡好像也没什么恐惧的。
时墨蓦地笑了。
不是那种温柔清浅的微笑,也不是昙花一现的错觉,而是想通某些事情后,释然而发自内心的笑。
琉璃冷瞳瞬间光华潋滟,嘴角漾起的弧度惊艳无双,犹如清水雪莲绽放,美得让人炫目。
别说夏卿也看呆了,连时家人都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笑,一时间现场安静得落针可闻。
“我不怕。”
时墨对上夏卿也微微睁大的眼睛,捏了捏她的脸,声音低低沉沉带着笑意,“你看起来也不可怕啊。”
夏卿也脸一红,眼波流转哼唧道:“我可不可怕你以后会有机会知道的,到时候可别后悔啊!”
时墨笑着松手,将她面前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捋顺,笑道:“不后悔。”
夏卿也嘴角扬了扬,眉眼一挑,转向神色复杂的时先书等人,一副“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得意表情。
“掌门。”时先书按捺住内心的不悦,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先解决眼前的事要紧。”
时墨没有说话,直接朝着祠堂方向走去。
“你想做什么!”时先书脸色沉了下来,“你要取出圣骨!”
时墨:“对。”
时先书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扶着轮椅的手背上青筋直冒,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理由。”
时墨:“我不认为绑匪能顺利带走圣物,取出来试一试又何妨。”
时先书:“万一出了岔子呢!”
“不会。”时墨道:“只要鉴珠在我手上,对方就带不走圣物。”
时先书脸色不断变化,他其实担心的不是圣骨,就如时墨所言,只要鉴珠在,对方根本不可能带走先祖遗骨,他只是不想因此破了规矩,损害时家颜面。
现在的局面时家很被动,各派弟子均有人质在对方手中,绝对不会因此罢休,就算时家有着地理和人数上的优势,和各派撕破脸也非明智之举,时海天的消失也很可疑,不把敌人逼出来,后患无穷啊。
但那是先祖的遗骨啊,后面证明是那个陶谦信口开河的话,岂不是闹了笑话。
就在他犹豫时,时墨已经踏入祠堂,朝着正前方的供桌走去。
时先书张嘴想说什么,肩膀被一只手按住
时先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附下身子在他耳边了几句话。
“魔气!”时先书眼瞳震动,“怎么可能。”
时先奎:“你别管可不可能,总之薛门的弟子和一个叫高加启的出事了,现在生死未卜,那玩意儿封住了出口,我们没有退路。”
时先书倒抽口气,抓着扶手的指节攥得发白。
时先奎在他肩膀上使劲捏了一下,“交给掌门处理吧,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他?小事上闹别扭,大事可从来不含糊。”
说完松开手,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时先书心道他闹变扭的就是婚事,那叫小事吗!
不过事已至此,时墨决定的话,他就算反对也没用。
走一步看一步吧。
各派人士站在祠堂前方的小广场上,那是一处铺着白板砖的空地,差不多有标准篮球场那么大,不过边角呈弧形,周围是精心护理的植物。
毕竟是人家供奉祖先的地方,各派人士识趣地保持距离,站在十米外的范围。
夏卿也同样没有靠近,进入阵法范围内,她就避免不了受到圣骨威压影响,监察令能够隐藏她体内的魔气,但靠得太近,时间长了恐怕会露馅,干脆离远一些。
突然,她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波动,像是平静的水面泛起涟漪,很轻微,却给人一种心悸的感觉,仿佛那涟漪是在心里漾起似的,连心跳都停了一拍。
旁边天师道掌门、卫承浔、净明堂堂主等修为到达一定层次的人也感觉到了,同时看向祠堂方向。
时墨从人群中缓步出来,手上抬着一个巴掌大的木盒。
盒身通体乌黑,款式古朴,在灯光的照射下没有反光,黑漆漆的看不出一点花纹,哪怕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也能从中感受到来自远古的,让人心生敬畏的气息。
时家人纷纷低头敛眸,以示恭敬。
各派人士也不由收敛了表情,只有陶谦紧紧盯着时墨手上的盒子,眼里露出狂喜和随之到来的紧张不安。
时墨朝广场走过来,步子不急不缓,后面跟着时家一众。
到了面前,他看向陶谦,“圣骨在这里,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陶谦舔了舔嘴唇,扣着人质往后退了一步,警惕道:“里面真的是圣骨?”
时墨:“是不是你也无法验证,怎么,到了这一步难道我还有骗你的必要?放人吧,他快要被你掐死了。”
陶谦看了眼人质,见他面色胀得通红,脖颈上的血管都凸了起来,又看了眼时墨,眼珠子在周围瞟了几圈,也不知道在等什么,最后一咬牙,道:“我可以放了人质,你得把圣骨交给我保管。”
时墨道:“陶道友,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难道你口中那人并不存在,还是你就是主导这件事的幕后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