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比蒙法典》记载的古老传说中,水之属的双鱼星座,不仅意味着流水无形的多变,更代表着灵魂的神秘和复杂。
变化中的和谐,在双鱼中呈现,变革的终点,便是万物初始之时。
沿袭自上古时代的月亮历,同样将双鱼星座升入天穹之顶的时刻,定位一年的终点,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新的一年,也随之到来。
就在双鱼之尾的春之祭,所有的比蒙生灵,都将迎接他们共有的盛大节日。
这普天同庆的日子,五行大帝国早已张灯结彩,千年的传承之下,所有的节日,都变得越发隆重起来,而春节之日、除夕礼赞之刻,更是士族拜祭先祖,平民走亲访友的佳期。
可这冰封之月的最后一天,本应喜气洋洋的节庆之日,燕地重镇西平城内,却是一派暮色,就连满街悬挂的,年年有“鱼”的鲜红画片,也却无法冲淡压抑而沉重的气氛。
这一切,都因为野猪人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城外的居民,全都被屠戮殆尽,血淋淋的人头摆成的祭礼之塔,早已在东城门外,垒了整整八座,每一座,都有十米的高度。
恐惧与绝望的情绪,在人心中滋长,在城市中弥漫,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城主府的方向,伟大的帝国法师,依然与城共存。
突然,朱红色的城主府大门,轰然敞开了,吱吱呀呀声中,伴随着衙役的高声呼喝。高举“威武”、“回避”木牌的侍从,接连走出。
很快,一群身着金边法袍的帝国法师,便簇拥着华贵的马车,走上了街头。
“看。快看,帝国法师大人都出来了!”
“这一次,残忍的野猪人死定了!”
“我们有救了!终于有救了!”
无数双的眼睛,注视着这些高贵的法师,热烈而崇敬的目光中,透着对帝国荣耀的信念之力。不久前的压抑和烦闷,随着兵部尚书、帝国公爵、烈焰大法师的荣耀节杖出现,荡然无存,兴奋的市民们,高举双臂。邀请他们的保护神,守御城市。
但没过多久,法师簇拥的马车,却拐过了通往东门的直道,偏向了法师塔的位置。
“大法师要发威了!”
“野猪人要倒霉了!”
“杀光他们,杀光那些野蛮的屠夫,杀光那些大荒之野的蛮夷强盗!”
声声热浪,上下起伏。市民们注视着他们荣耀的帝国法师,注视着帝国的荣耀保卫者,走向法师塔的元素汇聚之地。
所有的人。都在憧憬着元素爆发的帝国之怒,憧憬着城外的野猪人,陷入帝国武力的元素洪流,臣服哀鸣。
可是没过多久,随着一道道紫色的流光过后,法师塔的区域。却陷入了沉默之中,整个西平城内。随之进入了一种古怪而异样状态,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不同。
“魔法结界……结界……消失了!”
惊恐的呼声中,从未有过的恐惧情绪,蔓延开来,下一刻,游过护城河的沼泽九头蛇,就撕碎了吊桥的铁链,而雷鸣般的咆哮声中,比蒙巨兽的利爪,更是洞开了城门。
死亡的阴影就此降临,血与火统治了西平城的街道,哀嚎的帝国子民,在野猪人的杀戮刀锋下,只能用血肉之躯,喷洒鲜血,书写内心的愤恨。
天地倾覆,几乎不设防的西平城,就此陷落在野猪人的刀锋下,鲜血染红了大地,熊熊的烈焰中,三十万枯骨尽皆化作焦炭。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西平城陷落的消息,就传遍了北地,也传入了月港的滨海旅店。
“小姐!小姐!不好了!西平城陷落了!野猪人杀出野猪泽了!”
大呼小叫的狼头人仆妇,径直冲入了钱多多的客房,正给钱多多讲课的张沫儿,手不禁猛然一抖,下一刻,她就站起了身:“放肆,西平城陷落,你慌什么?给我出去!”
“可是领主大人……”
“闭嘴,给我出去!”张沫儿指着门外,声调拔高了数个分贝,面容都陷入了扭曲。
钱多多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但她的面色却极为平静,缓缓站起身的少女,将银质汤勺,轻轻放回了白皙的青花瓷碗后,才淡淡说道:“西平城的事情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不等狼头人仆妇退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从外间传来过来。
“小姐,还有沫儿女士!”狼头人萨满哈巴特,微微弓着身子,走了进来。
沫儿的手已经颤抖了起来,可不等她说话,钱多多就首先开口了:“哈巴特阁下,哥哥还是没有消息吗?”
“小姐,领主大人依然音讯全无,另外,我们与百花商会方面,也失去了联系。”哈巴特说话的时候,口气不紧不慢,但他呲出嘴角的獠牙,却偏偏映出了道道寒光。
“你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吗?”钱多多带着纯净的微笑,走向了哈巴特,她伸出素白的小手,在狼头人萨满的胸口位置掸了掸,貂皮绒毛上的浮雪,簌簌滑落。
哈巴特的呼吸,猛然变得一紧,他丝毫不提市面上疯传的战败谣言,只是微微俯下身子道:“小姐,最近这半个月里,月耀海峡方向,没有任何海船入港。”
“这不正常!”脸色煞白的沫儿终于走了出来,她在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哈巴特,我们派出的消息船,也没有音讯吗?”
狼头人萨满微微摇头,他昏黄的眼珠中,全是蛮荒子民特有的精明之色,只是少了些狂野和嗜血的气息。
可即便如此,沫儿依然从哈巴特的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她心头惶恐之时,却听钱多多道:“哈巴特阁下,我们在月港已经二十天了,现在,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小姐依然要去燕地吗?”
“哥哥说过,他不会有事的!另外,按照既定的计划,我们不该去燕地收账吗?哈巴特阁下,那数量庞大的布匹和工具,可是开发蛮荒的必需品。”
哈巴特听到这话,顿时躬下身子,行了一个蹩脚的荒原礼,他呲着牙道:“既然小姐有如此胆识,那我哈巴特自当陪同小姐,亲往燕地讨要账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