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的,陈囯被马皇后说的哑口无言。他自然是知道的,马皇后进出奉天殿,是朱元璋准许的。
或者说,朱元璋是默认的。
虽然说,马皇后平日里,不会做出这么没有规矩的事。但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子,陈囯几个人,都猝不及防。
他们可不敢真的把马皇后拦在外头,且不说朱元璋会如何。以孝伦着称的太子朱标,也不会准他们这么做。而那些深受马皇后厚恩的淮西勋贵们,他们说不定会真的跟自己拼命。
出了人民,查出原委来,朱元璋也不一定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于是,这次的议事,就变成了朱标单方面决定事情。而文官们强烈要求北伐退军的,这都不怎么说话了。
只有偶尔回答的一句:遵旨。
大臣们退了,奉天殿里头,就只剩下了这一家人。
朱标靠在椅子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只是无力去争辩,并不是任由文官们去说。
在马皇后面前,朱标放松了许多,“母后,您怎么来了。”
马皇后白了一眼,“我再不来,你不得被那些大臣们给欺负死啊。你是太子,你在监国。在监国的时候,你就是皇帝。皇帝,那就得一言九鼎。你说的话,大臣们只能听着,听完了去做。而不是像今天似的,还与你争论几句。”
“你啊,光是人厚可不行。人善被人欺,大臣们可都看着你这一点呢。稍微不顺他们意了,他们就寻死觅活的。你耳根子又软,听不得重话。”
“你说你这个样子,如何让你的父皇,把国事真的安心交给你。你啊,就是得硬气些。你父皇放心了,他也就能当他的太上皇了。”
早在几年前的时候,朱元璋就有意将位置让给朱标。
但那时候朱标年纪不大,且在朝廷上没有根基。而且,朱标的性格,又不是特别的强势。
因此,朱元璋还是有些不放心。
再后来,便有意的将一些大案、要案,交给朱标去办理。
其中,便有胡惟庸案、空印案、福建水师案。这些案子,朱标都办的十分漂亮。在朝廷里,也积攒了许多的威望。朱元璋再有意传位于朱标时,又出了太子嫔吕氏那一档子事。
至此,也就耽搁到了现在。
听了母亲的话,朱标也只是无奈了笑一笑,“母后,孩儿知道了。这是,这些天,孩儿身子有些不适,故而如此。”
马皇后叹气道,“你这是累了。”
转过身,马皇后对玉儿说道,“玉儿,你出去把韩国公和兵部唐大人给请进来。”
不多时,李善长与唐铎,一并进了奉天殿。两人相互的看一看,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点东西。
玉儿再搬来几个椅子,放在一边。
马皇后伸手一指,“坐吧,别站着了。咱们都是老相识了,不必那么多的规矩。”
话是这么说,可真的坐下来时,李善长与唐铎又战战兢兢,心中忐忑。
这位大明朝的开国皇后,除了在开国祭天时,就从来没出现在奉天殿。早些时候的事情,李善长也是心知肚明。他本着和稀泥的想法,左右逢源。
可在马皇后面前,他知道,自己得站队了。
“韩国公身子骨咋样,还成吧。上一回咱们这么说话,还是在我闺女与你儿子大婚的那时候呢。”马皇后笑了笑,拉起了家常。
现在的朝廷,朱元璋在河南,文官们便开始了哪吒闹海。
他们在朝廷上各显神通,而朱标就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个时候,李善长的作用,就十分的明显了。
李善长不屑与文官们站队,而他又对朱标若即若离。
说到底,他就是在等着朱标或者马皇后来找他。显然的,这没让李善长,等上太久。
“得皇爷与娘娘您保佑,老臣身子骨还成。瞧这硬朗的劲儿头,还能再过几年。几年之后,再是个什么样,那又得两说呢。”
马皇后笑道,“玉儿,把黔国公前些日子,送进宫里的那坛云南的茶给取来,今儿就送与韩国公了。”
李善长赶紧起身,“娘娘,这万万不可。黔国公是娘娘的义子,母子相送的东西,臣岂敢夺爱。臣家里头,茶叶不少,也是够喝的了。”
其实,李善长不爱喝茶。家里的茶叶,也根本没有多少。
在听着马皇后要将茶叶送与自己时,李善长心头一惊。自己的喜好,马皇后应该是知道的。明知自己不爱喝茶,却还是以茶相送。
马皇后淡淡的笑着,“这茶叶,可不是我送你的,而是陛下送你的。”
听闻此言,李善长急忙跪下,却被扶住,“韩国公,您可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陛下刚起兵的时候,您就在了。跟着陛下一块儿打天下,您可谓是居功至伟。”
“标儿这孩子,你可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如今,他被人欺负,你这个做叔父的,可不能不管呐。”
一句叔父,将李善长与皇家之间,拉的很近。
李善长不动声色,他知道,这是马皇后拉拢人心的好手段。他默默的听着,恰到好处的点头,“您说的是,臣谨记在心。”
马皇后停住嘴,最后说道,“咱们可是儿女亲家,自家不帮自家人了,那还了得。”
“现在是标儿,往后又是到了吴王。他们到时候啊,可是都得记着你韩国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