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在李佑说出口之后，礼部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高士廉、李道宗、李孝恭……他们互相之间大眼瞪小眼，却半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竟然是楚王殿下的弟子？！
其实李佑自己也很吃惊，这武珝真是胆子越来越肥了啊，还敢瞒着为师去考会试？
而至于武则天能考的这么好，李佑则是一点都不意外。
一来是武则天本就是名传千百年的唯一女帝之资，并且不是什么昏庸皇帝，而是大有作为的女天子！
二来是李佑时常将武则天带在身边，本身在言传身教之下，武则天的知识水平就已经很高了，要是真的没中那李佑第一个去打她屁股，丢人，逐出师门了！
三来是此次会试乃是李佑本人出题，而武则天因为长期接触李佑，再加上对李佑的崇敬之心，一直在下意识的模仿李佑，所以思维和李佑非常相像，绝对是所有考生里最适应改革考试内容的那个人！
甚至李佑觉得武则天还能考得更好，最起码这六科能全进前五才对，又或者是九科全中才行。
“唉……劣徒玩闹，让诸位大人见笑了。”
想了良久之后，李佑还是只能蹦出这一句话。
说实话，刚才被这几位三省六部的最高长官一个接一个的当面吹嘘李佑，搞得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劣……劣徒玩闹？！”
一听李佑这话，李靖和温彦博等人就立刻不乐意了。
他们感受到了和武则天看榜时周围考生一样的尴尬之意。
这连中六科前十名，其中还有一个是会元的成绩，都叫做劣徒玩闹的话，那他们家里的那些弟子和后代又算什么？
我们怎么怀疑楚王殿下您这看似是谦虚，实则是骂人呢！？
虽然礼部大殿内没有风沙，但这八位最高长官们，竟然都觉得像是眼睛进沙子了一样，好想哭啊。
怎么你们师徒一个个的，不管是老师还是弟子都这么强到变态！
所以一时之间，本就鸦雀无声的礼部大殿内，一下子变得更安静了，安静得让人觉得诡异，充满了古怪的感觉。
在沉默了一会之后，李道宗才满脸麻木的问道：“殿下……太过自谦了，只是我怎么不知道，殿下何时还多了个叫做武则天的弟子？”
李佑苦笑一声，说道：“不，你不仅知道，你还亲眼见过她，但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啊。”
“我还见过这个武则天？”李道宗张了张嘴，“我怎么不知道……”
李佑摆手道：“这武则天只是个化名，而且是只有我们师徒之间知道的化名——可最大的问题在于，化名参加会试的，乃是武珝啊！”
“什么！？竟然是她！”
李道宗闻言大吃一惊，武珝曾经跟着李佑去魏州处理那些抗旨的地方名门望族，所以同行的李道宗的确见过这位武家之女，也对其聪明伶俐和悟性深有印象。
可李道宗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武珝居然真实水平这么高，而且胆子还这么大！
“武珝？那是谁，李大人当真见过？”
在场众人里还有少数人茫然不解，比如温彦博就是其中之一。
还没等李道宗说话，李佑已经解释道：“武珝乃是武家之女，这也是为何本王刚才说是劣徒玩闹，让大家见笑了的原因……”
“什……居然是过世了的武大人的女儿么！？”
这下所有人都面色一变，也理解了李佑刚才那句话的意思，这确实不是什么装逼，而是在阐述事实。
并且原本有几人的内心怀疑，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毕竟武则天的这个成绩，实在是太过逆天了，再加上武则天是李佑的弟子，而李佑又恰好是本次会试的出题者，难免不会让人质疑李佑是不是徇私舞弊，提前给自己的弟子泄题。
然而现在真相大白，所有人都不再怀疑——毕竟女子通过科举考试当官，可是史无前例的事情，想用这种方法捧那武珝的话，未免风险太大却毫无收益，没有半点的好处！
因为要知道朝廷里现在女性能当的官职，就是那六尚，分别是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可这六尚基本都不是通过科举考试升任的，两者八竿子打不着一撇！
也就是说，那武则天能考得这么好，当真是因为她本人又聪明又厉害，再加上楚王殿下教得很好！
又是一片令人尴尬的沉默之后，段纶抽了抽嘴角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把武则天的名字从殿试名单里划掉？”
李佑沉吟了片刻，武则天毕竟是他的弟子，而且也没给他丢脸，并且李佑本身就没有什么女人不能科举考试不能当官的歧视想法，于是摇了摇头。
“不妥，首先此武则天不一定是彼武则天，有可能是重名了呢？其次就算不是重名，科举考试里也没规定过女性不能参加，也就是说武则天并未违反任何的规定，那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划掉她的名字？”
温彦博和高士廉等比较老派思想的人闻言皱了皱眉头，还想说话：“可是，楚王殿下，这着实有点太过……”
“没什么可是，”李佑打断了他们的话，“本来武则天能考到这个成绩，不出意外的话早已震惊全长安了，几乎人尽皆知，那么贸然划掉武则天的名字，岂不是反响很不好？”
“所以武则天是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来殿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