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这边过久的沉默，已经让围观的群众们开始议论纷纷。
眼下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得出太子殿下全面占据了上风！
“不好！局势岌岌可危啊！”
见到此情此景，白牛寺住持和慧明等人也暗道不妙，现在他们根本就是被李佑压着打，这可是在开场之前从未预想过的事情！
“该死……太子竟然如此的伶牙俐齿，现在就指望道岳大师能够破局了！”
然而被寄予厚望的道岳，此刻脸上的铁青之色，却是慢慢消失，反而嘴里在呢喃着什么。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
在怒火稍微减退之后，道岳再回味起李佑的话，居然感觉到内含无穷禅意！
道岳与许多虚有其表的和尚不同，他是真正的有德高僧，不仅一心向佛，还非常的精通于佛法。
因此他对于李佑所说的话，越来越感觉到其精妙之处，甚至差点就沉浸其中了！
好在道岳也非常的靠谱，在最后关头忽然记起自己的使命，猛然收敛心神。
“佛说……众生平等，不戒酒肉肆意杀生的话，终究还是有违于佛祖之意。阿弥陀佛。”
道岳说罢便双手合十，这是他艰苦的思索了许久之后，才给出的反驳。
这话也一下子让群臣百官都紧张了起来，既然都牵扯到佛教最权威的佛祖了，那太子殿下还能怎么说？
这就好比在朝堂上的辩论，一旦有大臣讲过去陛下说过什么话，那么当场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因为他们总不可能直指陛下是错的吧？
“既然佛说众生平等，那倒是一直有一个问题困扰着孤，让孤常常陷入思考，不得安眠。”
李佑却仍旧淡然自若，这略带疑惑之感的话语，马上就让道岳好奇了起来。
“哦？殿下不妨直说，贫僧愿尽力解答。”
“佛说众生平等，”李佑问道，“那么便是众生皆可成佛了？如此一来，试问猫狗是否有佛性呢？”
道岳听后呵呵一笑，这算什么难题，李佑的疑问对于任何一个得道高僧来说都非常简单。
“这有何难？当然众生都是有佛性的啊。不仅猫有佛性，狗也有佛性，连鱼都有佛性，鸟也有佛性……只要是谁想有佛性，那么谁都可以有佛性！”
“不！”李佑突然斩钉截铁的打断道岳，“猫狗并无佛性！”
道岳皱眉反驳道：“殿下何出此言？猫狗怎么会没有佛性？”
李佑淡淡的吐出一口气，反问道：“何谓有？何谓无呢？”
道岳刚想张嘴说什么，却忽然怔住了，他的眉头更加紧缩，呆愣在当场深深思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等到众人都不耐烦之时，道岳才露出了恍然之色。
“我懂了！”
本就等得非常无聊的老百姓们，一下子都瞪大了眼睛。
你是懂什么了啊！？
这次就连李世民都难以理解背后的禅机，这高深境界的机锋论禅，有的时候就和打哑谜一样。
他不由得看向魏征和萧禹等人，而这一群文臣们同样苦思冥想了许久，趁着方才道岳发愣之时，他们甚至还互相探讨了一番。
因此这时房玄龄才能作为代表回答李世民疑惑的眼神：“陛下，依臣等之见，太子殿下的意思估计是无门关，佛非佛，祖非祖，无非无。”
“若论狗是否有佛性，便是没有参透有无之别。狗是否有佛性并不重要，有无之别才是关键啊。”
“原来如此。”
李世民一副“你说得很有道理”的表情点点头，其实他还是有点似懂非懂，不过只要道岳能懂还无话可说那就足够了！
此刻确实懂了的道岳，再看李佑之时，已经是满脸的叹服之色。
“太子殿下果真聪慧无比，小小年纪便自通佛性，不入佛门实在可惜！”
在道岳看来，如此有佛性的李佑不去当和尚的话，那简直就是暴戾天物，如果太子殿下能够阪依佛门，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这老和尚是在说什么鬼话啊！？”
“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去当和尚呢？！”
周围的老百姓们闻言纷纷露出不满的表情，就连许多主持方丈对于此时的道岳，都感觉有些汗颜无语。
道岳大师这是在和太子殿下辩佛法辩机锋的过程之中，辩着辩着都生出爱才之心了吗？
“大师，请以大局为重！”
慧明见状只能无奈的出言提醒了一句，道岳晃了晃神，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使命之重，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了。
以当前的形势来看，佛门已经是被太子殿下辩驳得一退再退，为今之计只有主动出击才行！
“阿弥陀佛，”道岳双手合十道，“既然太子殿下方才提起了祖师西来意的话，那贫僧也同样有个疑惑想问问太子殿下。”
李佑朝着道岳摊了摊手，说道“尽管问吧，孤会细心解答的。”
这一句话就直接将自己摆在了极高的姿态上，仿佛道岳正在向李佑请教一样，在言语交锋间佛教无疑是再输一筹！
然而这也是道岳选择主动进攻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他咬了咬牙，当即问道：“太子殿下，若有一人上树，手脚悬空，唯口里衔着树枝，手不攀枝，脚不踏树……”
“这时树下有人问他什么是祖师西来意，您说其人是否该应答？”
在这一问之中，无论是答与不答，都有大问题，可谓是极其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