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还自以为办了件大好事呢,侃侃而谈向袁野邀功请赏:
“我说这些,不是非得埋汰你老舅他们家,是为了帮助他们。你老舅、你舅妈不是不同意阿木古郎和夏佳怡——这个破名字,总攀大辈儿——别着他和那女的搞对象,我这么一说,这些话自然而然就能传到了那女的她妈妈耳朵里,她肯定会大为光火,这样就坚决反对了。哈哈,你说,我帮了你表弟,是不是变相地帮助了你?”
“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此人就在我面前瞎白话啊!苏合啊苏合,你小子,这张破嘴除了吃,还能往外倒粪啊!你这是把我表弟给毁啦!”
“哎——袁野,不带急眼的啊。你抽疯了吧?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啊!”
袁野:你哪有好心?全是狼心狗肺!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总对我背后下黑手!人家都能为朋友两肋插刀,你个死胖子,非得要插我两刀啊!
“你听我说——我——我都是为了你啊——”
苏合还在辩解,他实在不明白袁野这小子为什么说翻脸就翻脸。
袁野瞄着地上寻找石头,结果因为村里卫生抓得好,实在没有大块儿的,苏合感觉出事儿不好,撒丫子就跑。
当然,就算是捡起石头,袁野是不会真的撇出去,就是吓唬吓唬罢了。
苏合跑出老远了,回头看不见袁野的身影了才停下来,弓着腰双手拄着膝盖呼呼喘气,嘟囔着:袁野这个瘪犊子,今天吃错药了吧?老子好心好意,他却——不会是这小子使的计策吧?为了不请我吃饭,整这出?高啊,他么么的,实在是高啊……
…………
袁野往回走,恰巧遇到姐姐袁月亮坐着阿尔斯楞的车过来。车停下,袁野坐了上去。
阿尔斯楞扭头问:袁野,看你情绪不高啊?怎么,和铃铃闹别扭啦?
“哪有那些别扭可闹的。跟苏合,这个该死的胖子。我是没逮着他,不然的话,非得把他这个‘破斧子’给劈零碎喽!”
袁野还在咬牙切齿。
袁月亮追问,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便说:你可真心大啊,自己的破事儿还没整明白呢,竟然有闲心帮人家摆事儿?你这就是典型的祖坟哭不过来还去哭乱葬岗子啊。
“你说话就难听,怪人家不愿意和你唠。我愿意跟我‘狮子哥’——‘狮子姐夫’唠。姐夫,你给评价评价,我想收拾苏合,不对吗?他那破车嘴,天天有用的没用的全往外突突突突的,总他么么的背后搞鬼……”
阿尔斯楞笑了,说:这次,他可能真是好心,只是不小心帮了倒忙。
“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啊,草原上挺好的的狮子,硬让袁月亮女士给带成小哈巴狗了……哎,苍天啊,你可管管吧……”
袁野还沉浸在自己创造的悲愤意境之中,被袁月亮回身一巴掌抽回了现实,慨叹道:成也苏合,败也苏合……
…………
高考虽然在六月份,但报名可是要提前的。韩思河为了不再读书,便死活不想报名,在家里大闹。而且,他竟然以离家出走、外出打工相威胁,还举了阿尔斯楞、袁月亮闯荡江湖的例子。实在扭不过儿子,韩黑虎骨子里“护犊子”的基因起了作用,转而支持韩思河了。
韩黑虎的倒戈,让杜红娟措手不及且非常生气,照着他的屁股蛋子就是一脚。
杜红娟对韩思河说:儿子,你听妈话。你是妈亲生的,妈不会坑你的。咱先报上名,考考试试,哪管能像阿木古郎一样,考个专科也行啊。
韩黑虎笑道:专科是你家开的啊?你说考就能考上了?做人最重要的是能掂量出自己几斤几两。
韩思河则信誓旦旦地说:专科不如钻研,干自己喜欢的事,终有一天能够成就一番事业。
杜红娟又开始呼唤苍天啦,只可惜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
又一轮交锋,双方打个平手,但让韩思河明白了一个道理:硬来,自己不是对手,必须讲究些策略。于是,再赶上周六周日难得能有半天的休息时间,韩思河从学校回家,除了不学习,其他方面都表现得很积极,特别是帮着饭店里忙活。他已经想通了,再“懒”下去没有好果子吃,不如勤快些,全家上下一高兴,自己不想再读书的事儿就顺利些。尽管他已经是“乌龟吃了秤砣——铁了心”,考完毕业试肯定不再念书了,可他还是不希望与家里闹得太僵,期盼和平解决。
杜红娟听从了公公和婆婆的建议,决定以讲故事的方式进行“话疗”。
客人都走了,饭店里安静下来,杜红娟没有着急收拾,而是让韩黑虎做了儿子最爱吃的菜,三口人开始推杯换盏。当然,韩思河喝的是饮料。
“儿子,你们现在是冲刺阶段,都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马上要见真章儿啦。难得得放半天假,你爸心疼你,给你做了这几个菜,你可别辜负你爸的苦心啊。”杜红娟开始往上引话题了。
韩思河:我爷和我奶吃什么呢?
杜红娟:他们嫌你爸做的菜油大,喜欢在家自己做着吃。我儿子就是孝顺,总惦记爷爷、奶奶,有良心啊。
韩黑虎:就是。孝顺孝顺,要想孝,就得顺。我儿子这一点,比我强啊。
“二位,二位,别给我戴高帽儿,我不吃这一套。只吃——这几道。”
韩思河边说边夹菜,吃得很开心。
韩黑虎给杜红娟递个眼色,意思这招儿不灵,杜红娟斜了他一眼,继续对着韩思河说:
“儿子,你知道吗,没文化,就是可怕,你都不知道可怕到啥程度。”
“那还能怎样?”韩思河心不在焉地说。
杜红娟:你听我讲啊。有一次,咱家饭店来了两个客人,一进门就问“你们家是啥菜系啊”,你猜你爸怎么回答的?
韩思河:肯定回答是蒙餐呗。
“你看,你上了高中就是不一样。你爸他可没有你这脑袋,人家问完,他直接来了句‘我家土豆丝细’。”杜红娟说完就开始乐。
“啊?整拧了啊。”韩思河盯着爸爸,他还在傻乎乎地笑。
杜红娟止住笑,说:是啊,当时就把那俩客人给造蒙圈了,眨巴眨巴小眼睛,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话儿。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过了两分钟,对方才又问了句,“还没有比这个更细的?”
韩黑虎:那是人家开玩笑呢。
韩黑虎喝了一口酒,说:开玩笑?那是在笑话我、嘲笑我呢。我再没文化,也能看出个眉眼高低来。
杜红娟:儿子,你猜你爸又是咋回答的?
“我猜不出来。你们的思维方式太——诡异。”
杜红娟先笑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爸当时绷着脸说,“再细的就是头发丝儿啦,不知道二位想要醋溜啊还是干煸?”哈哈——头一回儿听说还有这样的菜。差点儿没把那俩人当场整吐喽,险些来个“现场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