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思河讲的“命运”的故事是不是“毒鸡汤”暂且不论,反正是把韩黑虎、杜红娟的思路全打乱套了。结果就是——暂时放任韩思河,包括他只要一放假就往家跑,就鼓捣那些碎木条、破石块。
有一次,韩家的饭店突然忙起来,客人应接不暇,恰巧韩思河还在,装盘上菜时是闲着无事的动手给刻了花边儿。材料自然是黄瓜皮、萝卜皮、胡萝卜及各种菜叶,花朵鲜艳、小草青青,小动物栩栩如生,活泼喜人,既有民族特色,又充满童真童趣。边角料被运用到了极致,被赋予了新的生命。
韩思河的随手而作,得到了客人们的悄悄赞扬,有一位好事者大声嚷着要见见厨师。
韩黑虎戴着围裙,拿着毛巾边擦手边走出厨房,心情忐忑地走到客人桌前,满脸堆笑。
“菜是你做的?”一位满脸胶原蛋白的“白胖”男子问道。
韩黑虎笑着说:是我做的。如有不满意的地方,是咸是淡都请各位提出来,我马上改正,包您满意。
自从上次杜红娟讲了“土豆丝菜细”“菜刀快”的段子后,韩黑虎开始反思自己的言行,开始讨好“上帝般的顾客”了。
白白胖胖的男子绷不住了,笑着说:哪里啊,我们刚才都在表扬你呢。不但菜做得可口,而且这摆盘还很讲究,非常喜庆、非常接地气啊。
其实,刚才厨房里儿子在一旁鼓鼓捣捣,韩黑虎是知道的,只是太忙没顾得上看。此刻,他又上前两步一看,顿时惊呆了,这才知道是儿子弄的这么好啊,自然非常开心。他对客人表示了感谢之后,转过身对韩思河就是连连夸奖。
杜红娟同样高兴,当场表扬了儿子,并夸他有出息。
当晚,全家人在一起吃饭时,韩黑虎又提起此事,并夸耀“虎父无犬子”,意思是韩思河有这样的表现,那是继承了自己的优秀基因。为了佐证自己的基因厉害,韩黑虎还讲了之前曾经跟师傅学习玉雕的经历。
“谁都得承认,摆弄石头,咱有天赋。特别是玉雕,一要胆大,二要心细。胆大,这位是江湖头子——”韩黑虎把手掌伸向了爸爸,韩大胆儿微微笑着,掩饰不住脸上的骄傲。
“心细呢?”杜红娟问。
“那还用说嘛,这位啊,我伟大的母亲啊。”韩黑虎又向妈妈童雨婉张开了双臂。
童雨婉抿着嘴儿,说:拉倒吧,你这是喝多了,没个正形儿。
韩黑虎:我刚喝几口啊,多不了的。想当年闯荡江湖,苦啊,开始那几年,几乎是漂泊不定。早晨醒来,不知道一天有没有饭吃,晚上天黑,不知道这一宿住在哪里。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没有一个家,冬天的风呀夹着雪花,把我的泪吹下……
韩大胆儿和童雨婉眼里充满了泪花儿,心疼儿子了。
杜红娟赶紧说:你要唱啊?
“不是,就是有些激动。为了填饱肚子,哪儿能有钱挣就去哪儿干活儿,咱没有手艺啊,只能是出苦力。当时我就想起老爸说过的那句话,家有黄金万两,不如薄艺随身,只要身怀一技,走遍天下饿不死。我琢磨了,如果不学一门手艺,不学一身本事,很难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啊。”韩黑虎确实有些激动,眼睛里亮汪汪的。
韩大胆儿频频点头。
韩黑虎:后来,经人介绍,我来到了一家玉雕厂当学徒。开始时钱不多,还挺累,整得埋埋汰汰的,可是我得坚持,我知道这是学本事的好机会啊。由于身上有胆大和心细的好基因,我的进步是很快的——事先声明啊,我可不是吹牛啊。
韩思河很感兴趣,问:那后来为什么又当上了厨师呢?
“别着急,你听我往下讲啊。”韩黑虎喝了一口酒,接着说,“在玉雕厂工作,我感觉挺有意思,因为我从小就喜欢石头,还在月牙河里捡了很多呢。令人想不到的是,玉雕厂老板他么么的钻进钱眼儿里出不来了,黑了心肝儿了,脏心烂肺了,开始造假骗人,就是拿塑料之类的东西冒充玉石,最终被查封了。我想想就后怕啊,这一行水太深,而且还太浑了,赶紧收兵撤退吧,要不然自己淹死了都不知道是咋死的。接下来,我就到了一家饭店打工,后来——就不说了。我挺感谢在玉雕厂那段经历,包括后来做厨师用水果、蔬菜啥的搞雕刻,全是那时候的基础。所以说,今天看到思河雕刻的花纹啥的摆盘,我特别高兴。这小子,指定是我的亲儿子,绝对没有错。”
杜红娟羞红了脸,嗔怪道:你啊,真是喝醉了。
韩黑虎嘿嘿笑着说:我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我韩黑虎的儿子,有出息,绝对的。
童雨婉:胆儿大的本事没看你学会,吹牛的本领学得倒挺快。老猫屋上睡,一辈传一辈。但愿别黄啥狼下“豆杵子”——可就一窝不如一窝啦。
韩思河:奶,啥是“豆杵子”啊?
童雨婉:差不多就是“大眼贼儿”吧,山耗子。
韩黑虎:咱们老韩家,那可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就是说咱们家的。
韩大胆儿:虽然你有些自己夸自己,那我也挺高兴。我儿子有出息,我孙子有大出息,我的老脸上就有光。
“不仅你脸上有光,你们老韩家祖坟还冒青烟呢。”童雨婉接了一句。
几人都笑了起来。
…………
其其格在切韭菜馅儿,袁振富在屋里闻到味儿了,放下笔来到外屋厨房。
“你要做盒子还是包饺子?”
其其格:包饺子,铃铃爱吃韭菜馅儿饺子,放鸡蛋和虾皮儿。
“袁野不太喜欢吃饺子。”
“我管他那事儿?爱吃不吃。要我说,就是把他狂的,不信饿他三天试试,撑不冒眼珠子。”
袁振富笑了,说:还是铃铃幸福啊,有你这样细心关爱着儿媳妇的老婆婆,她偷着乐吧。
“你嫉妒啦?”其其格抬头看了一眼袁振富,说,“你写‘月子二’不好使,等你真坐月子啦,想吃啥我就给你做啥。”
“我可想坐月子,没那本事——啊?”袁振富突然一惊,忙问,“你的意思是——铃铃她——”
其其格:滚蛋!你想啥呢?我就那么一说,你净往歪处想!是不是写东西写的,脑袋写出问题啦?
“吓我一跳。”袁振富嘿嘿笑了。
其其格:不是吓一跳,是白高兴一场吧?你那点儿小鬼心思,我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