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蛋吧!你懂几个问题?”袁野对苏合喊道。
“我不懂——”苏合指着自己的大脑袋,冷笑着说,“我怎么不懂?这里面全是智慧!陈世美——历史上最最着名的花心大萝卜——之一,喜新厌旧的鼻祖,抛妻弃子的典型。当然,你目前还没有‘子’可‘弃’,但是,就光是‘抛妻’这一项罪名,就够把你铡成两三段儿了……”
“胡说八道!不许搞人身攻击,更不许诅咒啊。你小子这么欠揍,是不是在家偷偷吃完去痛片来的?”
袁野指着苏合,眼神里全是“威胁”的味道。苏合根本不理,继续说:
“我管你公鸡母鸡的。你忘了,咱俩上初中的时候,‘活字典’还给咱们讲过这一段儿评书呢,叫《铡美案》——那个大坏蛋陈世美,被包青天愣给送上了龙头铡,‘咔嚓’一下——别说是‘驸马’,就算是‘正马’也得就地正法!”
袁野愣住了,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气的,脑海里却浮现了当年听“活字典”讲评书的情景——
当时,袁野和苏合都还小呢,刚刚上初一。有一次周末放假回家,便和大人们凑热闹来到“活字典”格根家,两人挤到众人前面坐在了地上。
驸马爷近前看端详
上写着秦香莲三十二岁
状告当朝驸马郎
欺君王瞒皇上
悔婚男儿招东床
杀妻灭嗣良心丧
逼死韩琪在庙堂
……
“活字典”格根一改风格,与平时说定场诗不一样,这一次却是唱。字正腔圆,深沉婉转,大家耳目一新,掌声雷动。正因为如此,袁野和苏合的印象才更加深刻。
接下来,格根把醒木一拍,小胡子一翘,朗声说道:
想当年,陈世美奉旨进宫,国太要把皇姑嫁给他。陈世美已有妻室,却怎舍得放过眼前的荣华富贵?于是乎,丧尽天良的他隐瞒了实情,当上了公主的丈夫驸马爷——用现在的话讲,这小子可是犯了重婚罪啊。话说陈世美一去三年杳无音信,再加上家乡连年大旱,寸草不生、颗粒无收,二老爹娘竟然被活活饿死。妻子秦香莲没有办法,只得带上一双儿女,千里迢迢进京寻夫。秦香莲万万万万没想到,陈世美做了官儿,招为东床驸马,顿觉万箭穿心。后来,秦香莲奋不顾身,拉着儿女闯进了驸马府。可是,无情无义的陈世美说什么也不认妻子和儿女……
听到这一段儿时,袁野运着气,暗暗攥紧了拳头。如果此时让他遇到陈世美,肯定不容分说,上去就是一顿连环闪电炮……
…………
“哎——想啥呢?”
苏合用胳膊肘儿捅了袁野一下。
“噢——什么都没想。”
苏合笑了,说:秦香莲,太可怜。陈世美,该死鬼!但愿啊,某些人别得意忘形收不住腿,色迷心窍找不到北……
…………
在农村流传着一套嗑儿,其中就有“四大香”的说法,“开河的鱼、下蛋的鸡”都在其列。春天来了,冰雪消融,此时的河鱼无比鲜美;正在下蛋的母鸡,又肥又壮,肉质浓香。
按照孟静悄悄授意,袁野让妈妈在炖鸡时只放粉条,不放其他辅料。其其格笑着答应了,因为她知道,是孟静最爱这样吃了。
晚餐的氛围是融洽的,主要是饭菜可口随心,更重要的是“于多多事件”处理得当,几人的心情都不错。
袁野吃得眉开眼笑,顺着嘴角淌油。他正在啃一只鸡爪子,其其格瞅了一眼,说:某些人啊,就是猪八戒啃猪蹄儿——不知自觉(脚)啊?
袁野停住了咀嚼,愣眉愣眼地看着妈妈,停了半天说:妈,我就啃个鸡爪子,除了骨头没有一口肉,至于这样敲打我吗?
“我都不稀得说你,要不我和你姐、你姐夫说说这鸡是咋来的?”
“这——有什么好说的。一是为了改善生活呗,二是——这段时间‘家在月牙河’乡村旅游火爆,我姐和铃铃都很累,您老人家为了犒劳犒劳我们。这个吧,我们都知道感恩,都记在心上,不用老劲儿掐着耳根子提醒。”
袁野嘻皮笑脸地说,弄得其其格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孟静偷笑,这回轮到阿尔斯楞和袁月亮愣眉愣眼、一脸茫然了。
其其格给孟静夹了块鸡腿肉,说:这块肉顺溜儿,多吃点儿啊。
“谢谢婶儿,我自己夹就行。”孟静高兴地说。
其其格对袁野说:我看啊,你还是赶紧结婚得了。让铃铃管你吧,我是真不想跟你再操心了,整不起啊。
袁野嘻嘻笑,孟静羞红了脸。
袁振富:就算结了婚,你还能躲心静儿?看看他俩……
袁月亮:啊?我俩可是你们请来的啊,不是主动蹭吃蹭喝的,和袁野有着本质的不同。是不是啊,阿尔斯楞?
“噢——对——是——”阿尔斯楞小心地回答。
“我蹭?不埋汰我,你们是不是饿?”袁野盯着姐姐说。
袁月亮:饿不饿说不好,反正不埋汰你,我们吃饭不香。
众人笑。
饭后,孟静帮着其其格收拾“残局”,阿尔斯楞被袁振富叫去聊天了。袁月亮悄悄来到袁野跟前,低声说:借一步说话。
“不借!”袁野同样低声回答。
袁月亮当即瞪起了眼睛,袁野乖乖地跟她到了院子。
“什么事儿,神神道道的?”
“能是什么,明知故问!还是铃铃呗。昨天和我在一起,发现她还有发呆的情况。我就担心啊,是不是你小子最近又动什么歪心眼子啦?”
袁野开始原地转圈儿,想蹦不能蹦,想喊不敢喊。
“你拉磨呢?”
“是不是看我过几天好日子,你难受啊?袁月亮,你怎么总看我眼睛有眵目糊呢?”
袁月亮:别胡诌八咧啦。我是你亲姐,你是我亲弟,我能闲得没事儿干挑你毛病,就瞅你不顺眼?不知好歹的东西,我是提醒你再巩固巩固和铃铃的关系!你的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
袁月亮说完,一甩胳膊进屋了。袁野挠着脑袋嘟囔:你知道?知道早让你偷吃了。
然而,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把于多多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西边的落日已躲进了山后,远天有一抹淡淡的、暖暖的余晖。袁野来到菜园旁,在板凳上坐下,陷入沉思——
于多多刚来的那天,袁野既忐忑又有些小激动,两人漫步在月牙河畔,回想着大学校园里的欢乐时光。袁野说,“我那时真笨,有些题不会,下课了就去问你,打扰你了。”于多多答,“你确实够笨的,都不想想,下课了我为什么不出去活动呢?”当时,袁野的心里就是一动。
“袁野,你在那儿想什么呢?”
是孟静在喊自己,回到现实的袁野心里马上又是一惊。然后,以手掌为刀,迅速在空气中劈开一道口子——必须快刀斩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