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古郎抓住了暑假的尾巴回到月牙河村,受到了家里贵宾级的待遇。爸爸阿来夫忍痛放下城里的生意,专程回来陪儿子两天。
这天中午,全家人吃过饭后都睡着了,特别是阿来夫,可能是近段时间太累了,鼾声如雷。
阿木古郎在自己的小屋里,热醒了,满头是汗。原来,是在他睡着后,奶奶莎林娜悄悄帮着关严了窗户,担心他受了“贼风”。
枕头都快湿透了。阿木古郎轻轻推开窗户,一阵微风吹了进来,虽然还有些温热,却让他感觉到呼吸都顺畅许多。
爸爸的鼾声依然此起彼伏,打开了窗户听得就更清晰了。阿木古郎抓过毛巾擦了擦脸上、头上的汗,已是睡意全无。因为,他突然冒出一个激动而大胆的想法……
…………
跟好多同学一样,高考结束那个暑假阿木古郎到驾校报名学习,考取机动车驾驶证。他是在大一寒假时顺利通过科三和科四的考试,拿到了驾照,当时别提多兴奋了,全家人为此还摆宴庆祝了一把。阿木古郎特别想开车,阿来夫以自己的汽车和教练的车不一样、副驾驶那儿没有刹车装置为由,拒绝阿木古郎碰车、练手。
有证无车,堪比热衷垂钓人士面对满池塘的鱼却没有带钓具一样,是一种无情的折磨和摧残啊。每每看到家里的汽车停在院门口儿,阿木古郎的手心就痒痒。之前有几次想趁着爸爸不注意偷到钥匙,结果都没有成功。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再说了,教练的车、考试的车,自己开得挺溜的。驾驶证绝对是真的,不是花钱买的,是凭本事考来的。开车——有何难?
有好奇之心的驱动下,在萌动之心的撩拨下,阿木古郎蹑手蹑脚的、像小偷儿一样拿到了爸爸的车钥匙,他紧张得小心脏都要快从嗓子眼儿里蹦了出来。
得手啦。谢天谢地,一切顺利。
踩刹车、启动、挂挡、松刹车、加油门儿……这一套动作,阿木古郎不知道在脑海里复习过多少遍,实际操作中还是相对流畅的。于是,他瞒过了家人把爸爸的汽车开了出去,前往红楼市区——去见夏佳怡!
这种感觉,美透了。阿木古郎顺利开出了月牙河村,开上了通往红楼市区的主路,他想放首歌曲听听音乐,却一时不知道是哪个按键,索性就自己哼唱起来。
“开车,挺简单的嘛。这不让动那不让碰的,白白浪费我的驾驶证。佳怡——我来啦!”
阿木古郎在心里欢呼起来。他恨不得马上见到夏佳怡,带她去兜兜风,显摆显摆自己的车技。
然而,阿木古郎虽然有货真价实的驾照,毕竟实际操作上没有什么经验,结果就出了事故——
在一处转弯,由于视线不好,对面车辆突然出现时,阿木古郎一下子慌了手脚,尽管没有把油门当刹车,却忘了踩刹车!
“咔嚓”一声,与对面汽车发生刮蹭。阿木古郎下意识地猛打方向盘,汽车冲向路边,“咣当”一声直接撞在了树上。
“嘭——”安全气囊弹出,阿木古郎立时晕了过去。
…………
浑身一阵刺痛,仿佛有无形的力量要把自己的身体扯断一样,阿木古郎睁开了眼睛。原来,是对方司机和路人正把他从车里往出拽呢。
鲜血顺着胳膊流下来。左胳膊已经无法支配了,肩膀处像是被人剜肉一样疼。那里割开了一道口子,估计是车窗破碎的玻璃划伤的。
疼痛让阿木古郎清醒起来,喊:手机——麻烦帮我——找一下——手机——
接过手机,阿木古郎拨通了袁野的电话……
…………
阿来夫、阿尔斯楞和袁月亮在事故现场,配合交警调查取证,并与保险公司沟通,同时与对方车主商量。交警判定事故主要责任在阿木古郎,对方车主很通情达理,意思是人无大碍已是万幸,只要给我把车修好就行。
而安家的汽车则损毁严重,如果进行大修,意义不是很大。阿来夫顾不得心疼这些身外之物了,保险公司与他协商着。阿来夫想尽快了结此事,希望按规定办就行,自己没有过多的要求。
…………
医院里,李春草守在儿子的身边,一个劲儿地流泪。阿木古郎坐在轮椅上,倒是很淡定,忍着疼痛安慰着妈妈并表达自己的歉意和懊悔。
“儿子,你不要说了——只要你没事儿就好,别的都不是事儿。如果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让妈怎么活啊?”
“妈,妈,你别哭,我好着呢。刚才大夫不是说了嘛,挺好的,再细致检查一下——另外,就是胳膊被刮了个口子,我肉皮子合,一会儿缝几针,几天就长好了……”
阿木古郎转过脸去,不想让妈妈看到自己流泪。
袁野和孟静在楼上楼下地帮着跑阿木古郎的各种检查。孟静给妈妈打了电话,刘萍托关系给予关照。
两人掐着单子跑了过来,孟静说:舅妈,x光片结果出来了,没问题。医生建议再做个ct,我们开完单子了,马上去……
李春草:铃铃,舅妈手机里有钱,你拿着去扫,密码是……
“舅妈,先不说这些,我都先交上了。”孟静说。
“回头再算吧,你先别管了,检查要紧。铃铃她妈帮着托人打了电话,要不然咱们还得再等一等。现在就去……”
袁野说着,推起轮椅就走。
…………
其其格听到消息,当场差点儿没晕过去,袁振富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
“阿木古郎没事儿,就是胳膊上划道口子。对方人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车刮了一下,有保险公司理赔呢。你可别‘堆’喽啊。”
其其格长出了一口气,说:别告诉爸、妈,我怕他俩受不了……
袁振富:没有。阿来夫和春草不是没轻没重的人,他俩谁都没告诉。
“不行,得去医院。我不亲眼看看,不放心……”
袁振富没有强行拦挡。这时,院门口儿有汽车声音,接着是“喇叭”声响。袁振富抬头一看,开车的是苏合,他正在喊:
“袁野让我来的,我借的车,赶紧上车走吧!”
…………
袁振富和袁野赶到医院的时候,阿木古郎已经躺到了病床上。各项检查结果都挺好,但是李春草就是不放心,强烈要求住院观察几天,这才办理了住院手续。
其其格怎么能受得了这个场景,一看见大侄子歪在那里打着点滴,扑上前去就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