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亮时刻关注着月牙河村的动态,袁野这方一报警,他就毛了,坐立不安。这一刻,他真正切身地体味到了什么是热锅上的蚂蚁。
袁野选择报警,是正确的。他并没有向警方提供其他任何线索,包括自己的怀疑、他人的猜测。警方通过调取村口等处监控,加上相关手段,迅速锁定了目标嫌疑人——“罪魁祸首”是幸福路村的赵有亮。
还没等去抓捕呢,赵有亮主动投案自首了,争取宽大处理。
…………
赵有亮被刑拘并要求包赔所有损失。苏合都吓坏了。
好在赵有亮还算够意思,没有把苏合这个“狗头军师”交待出去,所有责任都自己扛下来,并且保证只绑了一块钢筋,别的地方肯定没有。
合作社的机械收割继续进行。袁野又听了孟静的话,把一面“破案神速、护村为民”的锦旗送到了公安机关……
…………
赵有亮的家人开始找特木尔帮忙周旋,意思是让袁野不再追究,能不能少拘留几天。特木尔铁面无私,而且表示自己没脸去见袁野,而且见了也没用。赵家人又央求他能不能从上面活动活动,特木尔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去找谁?谁能理我?谁都不认识啊……
赵家人又通过李春草的关系去疏通袁野,袁野有些动摇了。
原来,李冬阳收了赵家的好处,那天来到月牙河村找妹妹李春草,他是无利不起早的人,空手求他是求不动的。通过别的关系早打听好了,妹夫阿来夫在红楼市区的公司里,这才赶过去的。
哥哥一年到头没有极特殊极特殊的情况,是不会主动来家里的,他看不起阿来夫,阿来夫同样是掐半拉眼珠子瞧不上他。所以,“稀客”的哥哥一登门,李春草已猜出是什么事儿了。
先是一阵寒暄,安七十七和莎林娜明白兄妹俩有秘密话要谈,便借故躲了出去。
李冬阳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李春草并不绕弯,只说可以试试,成不成没有把握。
“死马当活马医吧。咱们和老赵家平时不咋走动,可毕竟一个村住着,这么多年了,人家张回嘴,我不好回绝,就来求你了。咱爸咱妈都说你的面子大……”
李春草:哥,你不用给我戴高帽子。单说这事儿啊,赵有亮干得有些不是人了,哪有那么损的啊?简直坏透腔儿了……
李冬阳:他坏是他的事儿,咱们能帮忙,主要是看在乡里乡亲的情意上。
“哥——那啥,回头我去找袁野说说。还有——我藏的钱吧,都丢了。再后来,阿木古郎闹了一把悬事儿,要不然——能悄悄帮你……”李春草吞吞吐吐的。
李冬阳脸色立时就不好看了,一扬手说:不提了,不提了,我该回去了。家里不少事儿堆着等我呢……
…………
表叔讲究,表侄儿不能无动于衷啊。苏合又厚着脸皮私下里去跟袁野替赵有亮求情,令袁野左右为难。
袁野征求孟静的意见,她问:你去说话,能好使吗?
“估计——不能。”袁野诚实地回答。
孟静:这不就得了。不能为了还个人情去做违心的事情和无用功。有些过错是可以原谅的,有些则不同,涉及原则性问题,这是做人的底线。无原则地讲情面,就是软弱的表现……
…………
苏合这几天在村子里消失了,他是不好意思见任何人,特别是爸爸特木尔。
知子莫若父。特木尔没有去找苏合,让他自己反思、悔改。
几天之后,苏合以为这阵风刮过去就没事儿了,又试探着“出洞”了。
特木尔遇到闲逛的苏合,毫不留情地进行训斥。又拿袁野和“童氏三魔”做例子,希望他向袁野学习,如果不学好,早晚得混成“童氏三魔”的下场。再有,如果经常和“游手好闲四金刚”在一起,那你们很快就会变成“五金刚”……
“游手好闲四金刚”在月牙河村及周边的名气堪比“童氏三魔”。成员自然有四,谷满仓、吴仁青、王守会、李三福,共同特点是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而且是除了正事儿啥事儿都干。特木尔把苏合与这四人“混为一谈”,确实是恨铁不成钢啊。
苏合表面不敢反抗,内心里却暗暗较劲,一定要把袁野比下去——不对,是整趴下!
…………
秋意渐浓,大地的色彩更加丰富而立体。月牙河,有着别样的美。
“清溪流过碧山头,空水澄鲜一色秋。”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月牙河的秋,是从空灵的诗词中走来的。
天空蔚蓝而高远,苍茫而深邃,而且是一尘不染、晶莹剔透。河畔的草绿里泛黄,迎风摇曳。高大的榆树叶落如蝶,翩翩起舞。月牙河水清澈甘冽,最出名的矿泉也不过如此吧?庄稼成熟了,收割了,土地又露出原本的颜色和肌理,那是生命的基质和温床,是农人的梦想与希望……
合作社水稻已经颗粒归仓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是,全村满地的秸秆让袁野犯了愁。处理吧,很难,不处理好,影响明年的种植。当然,按以往的经验就是“烧荒”,非常省事,几根火柴或者是一个打火机就能解决。后来是要求“搂”在一起,打包运走,人力物力的成本都很高……
合作社内部意见并不统一,大家七嘴八舌、众说纷纭,总体上还是“用火派”以绝对优势压倒“打包派”。
袁野还很犹豫,他得权衡利弊啊。于是,有人给他鼓劲儿,像过去那样“一烧了之”,这是最佳方案。并且自作聪明地出主意说:
“要是按照以往的经验,等到明年开春儿时再烧,那会儿上面抓得严。咱们不如趁着入冬就把这事儿办喽,让秸秆再干一干,找个风小的天气,一把火就全解决了,啥毛病不犯……”苏合了解到了袁野的难处,心中暗喜,决定为朋友“两肋插刀”,助他“成功”。
所以,接下来的两三天里,苏合像跟屁虫儿一般缠着袁野,始终在鼓动他,希望他当机立断,否则必有后患。袁野明知不妥,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