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国列车事件之后,英国部队的队长诺亚·威廉斯首先站出来发声:国家攻略组尽管失去了大量精英战力,没能从地狱灯塔手中夺得天国列车,但他们也并非没有收获。
他们捕获到了地狱灯塔的最强大战力之一:摩甘特机体——艾尔·帕西诺。
诺亚·威廉斯认为,对于一个像是地狱灯塔这样的,由少数精英玩家组成的组织,失去了艾尔·帕西诺,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次致命性的打击。
尽管诺亚·威廉斯已经在尽力安抚各国玩家,可他们的情况依旧是处于压倒性的劣势,毕竟他们失去了接近三十多名40级玩家。
无论是什么样的语言,都无法掩饰他们在天国列车一战中付出的惨痛代价。
如果不能针对艾尔·帕西诺这个俘虏,取得绝对性的突破,那他们的牺牲将毫无意义。
.....
4月19日,黄昏,日本,横滨,墓地。
穿着病号服的蓝文,无言地注视着眼前的墓碑,墓碑上铭刻着一行文字——楚启谟长眠于此。
在昨日,各国攻略组的成员聚集在这座城市,对所有在这场战役中死去的人员表示了敬意,举办了一场葬礼。
只不过那三十多人的尸体,都留在了天国列车上,或许就连骨灰都一同随着天国列车逝去,前往天国。
相比之下,只有楚启谟的尸体,被搬运到了横滨市。
“我跟他说过,让他走,”路缨沉声说,“但他还是去救你了,就算付出自己的性命,他还是救下了你。”
她不再穿着那身哥特风黑裙,不再化着精致的面容,只是
蓝文沉默着,他叼起一根没在抽的烟,伸出手摸向口袋,发现自己忘记从雨宫真理那里要一把打火机。
他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把打火机,深埋在了北极的冰海中。
“你的命,是他救来的,”路缨取出一张塔罗牌,那张塔罗牌随风消逝,一簇火苗点燃蓝文的香烟,“所以,杀了他的人,你必须得.....负责宰掉。”
路缨的声音隐忍着无尽的怒火。
蓝文依旧保持着沉默,不修边幅的乱发遮蔽着他的脸庞,他的脸颊两侧皆是胡茬,大规模的烧伤痕迹遍布在他的右半脸。
他似乎已经懒得去掩饰,懒得去掩饰自己的伤疤,只是任由这狰狞的痕迹,被风吹拂着,隐隐传来刺痛感。
轻微的刺痛之下,缓缓渗出了羞辱,痛苦,悔恨,种种压抑的情绪就像是被点燃的香烟,不露柴火,只露出单薄的烟雾,缭绕在蓝文的指尖。
蓝文轻嘶一口烟。
泪水从路缨的眼角流淌而出,她轻声喃道:“你倒是说点什么啊?你难道想告诉我,他就只是救下了一个废人?”
蓝文取下叼着的烟头,掐灭火苗,无声朝着墓地外走去。
路缨望着蓝文颓丧佝偻的背影,歇斯底里地大喊:“你倒是说话啊,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要活下来?活下来的是他多好,至少他不会......
他不会像你一样一蹶不振,他不会像你这个窝囊废一样,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蓝文没止下步伐,只是缓缓走出墓地,消逝在路缨的视野,拐入霓虹灯闪烁的都市街区。
路缨蹲在地上,对着楚启谟的墓地无声恸哭,墓碑前泛黄的花瓣缓缓在夕阳余晖下散开,飘向天空。
.......
.......
半个月前,日本,横滨附近的一个小村镇。
绵延数公里的稻田,如同金黄的海潮般随风摇曳着,在日落时分格外宁静,空旷静谧的田地里悠悠响起民歌,夕阳拉长稻田的影子,投在远处的火车轨道上。
路缨戴着一顶草帽,穿着轻盈白裙,她双手背在身后,步伐轻灵地走在锈迹斑斑的轨道上,楚启谟坐在附近,翻看着一本书籍。
那是一本关于游戏设计的书,里面的理论飞驰复杂,对他来说很难消化,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看了下去。
“要是能和你一起待在这里就好了,”路缨突然转头,轻声说:“我们要不就直接隐居在这座小村镇吧,不去管那么多事情,什么国家,墙壁,听着都好累。”
楚启谟合上那本书籍,他偏过头,眼眸中倒映着望不见尽头的轨道,“可是....如果我们都不站出来,那这个世界就完蛋了。”
“为什么,总有人顶着的,”路缨撇了撇嘴说,“你不想和我一起待在这里么?”
“我想,”楚启谟点点头,若有深思地说:“我肯定想,但是蓝队需要我,他已经失去很多人了,现在连律哥都走了,
如果连我都不在了的话,蓝文他,会不会太孤单了?”
“不管他不就好了,反正我们是小孩子,二十岁都不到,”路缨说,“凭什么这个世界要逼着我们拿起枪和武器。”
“缨,这样想太自私了。”楚启谟头疼地挠了挠头发。
“到底哪里自私了?”
“因为我,已经有很多人死去了。”
“那根本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蓝文执意要去世界树那里,根本不会有人.....”
“不是那样的,都是我的错,”楚启谟自嘲轻笑,“蓝文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他哪里算很好的人,明明是他的错,却装作一副失忆的样子,那一次明明是他指挥你做出.....”
“无所谓,”楚启谟打断了路缨,轻声说,“蓝文已经承担太多了,我希望自己能为他分担一些,哪怕只有一点。”
路缨叹了口气,轻轻伸出手,戳了戳楚启谟的脸颊:“随便你吧,反正你这家伙就是个不可救药的滥好人,超级大笨蛋。”
“对对对,我是滥好人,大笨蛋,”楚启谟将那本书收进行李箱,他沉默了很久很久,缓缓地说:
“缨,要是我们能从北极回来,就好好地跟蓝队说吧,说我们不干了,一起住在这座小镇的事情。”
他看着眼前,人偶一般精致的女孩走在生锈的轨道上,被余晖染成淡金色的发缕随风飘散,她在听到楚启谟的话语后,呆了那么一下。
“真的?”路缨回过头,楚启谟对她浅浅的笑。
“走吧。”他缓缓站起身,拎起沉重的行李箱,“还有很久才能到北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