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涵转动身子,叶东根据她的位置也调整身子,虽然看不到目标,但是,他根据乌涵的提醒和乌涵眼睛的方向,大致判断出了那个恶灵的位置。
乌涵突然停手,刀子也放了下来,她将另外一只手伸了出去,“我能帮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你成恶灵不久,你能听到我说话,对吗?”她顿了顿步子,回头看叶东一眼。
叶东表示明白,向前走了一步,离她近了些。
“如果信得过我,我能帮你,让你到我身上,我帮你。”乌涵将刀子递给一旁的叶东,用口型说了句:一米。
她又转身,“来吧,相信我。”
话音刚落,她突然被什么东西扑倒在地,喉咙被掐的死紧,让她不能出声。
叶东扑去,在她上方一米的地方,猛地插入两刀。他感觉插到了什么人的后背,虽然看不到,却有触感。
乌涵使劲儿一推,叶东再拔出刀子,他眼前,燃起一团青绿色的火焰,烧成了人形。
“女儿。”守香人冲过来,乌涵示意叶东将他拦下。
“你碰了那火,也会死的。”乌涵瞪一眼差点害死他们的守香人。
守香人猛地跪在地上,“招魂使者,求你了,救救我女儿。”
“她都死了我怎么救?”乌涵擦了擦手掌的血,“你引一只恶灵来,我就当是你请我来除她。”
“你......”守香人指着面前冷漠的女人,“你好狠的心,那是我女儿。”
“她已经不是了。”乌涵捏紧继续流血的手,看都不看守香人。
“你会受到诅咒的。你永远也完不成任务,你会死,会遇见他们,会受永世的折磨。”守香人哭喊着从院子跑出,不一会儿,传来了他打碎石像的声音,“五年了,新的屠杀要开始了,招魂使者,你的死期到了。”
然后是油灯落地的声音,守香人拿着红烛从女娲庙走出,神色煞人。他冷冷地盯着惊愕的乌涵,身后是窜起的漫天大火。
浓烟滚动。守香人消失在烟尘里。
与此同时,乌涵递过去水壶内的香油水给叶东,“喝些吧,去去你身上的人气。否则,那些恶灵会跟着你的。”
挑挑眉,看向浑浊的液体,叶东饮下一口。水壶刚刚递给乌涵,他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头脑也开始昏沉。
“你给我喝了什么?”他意识到上了乌涵的当。
“只是让你好好睡一觉的东西,不会伤害你的。”乌涵拧紧瓶子口,“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都不是最适合的伙伴,我很危险,觉得你也很危险。既然彼此不信任,就没有办法‘合作’。”
“你......”
叶东倒于地面,乌涵在他身上搜了搜,拿了他吃米粉剩下的钱,“算在我借你的账上,回头一起还。”
“乌涵......”,叶东努力侧目,看向消失视线尽头的人。他无奈地叹出口气,并不敢闭上眼睛。药劲儿很大,守香人也已癫狂,他要趁着清醒时自救才行。
用尽全身的力气,叶东拿出了衣兜里的电话,按下了数字键‘2’。
“你小子这些天不正常啊,电话也太多了。”听筒内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佳姐......”
“......”那人犹豫后,“你怎么了?”
“我在......”叶东用了极小的声音说了最后一句话,他不确定那人能不能听清,他也无法控制现在的思想和局面......
不知过了多久,叶东只觉得身子晃动的厉害,四周也软硬不定,让他全身皱疼。
慢慢睁眼,头依然昏沉,叶东却有了思绪。刺目的日光偶尔扑打到他的眼睛里,天气也仿若阴晴不定。定睛看去,他正在快速移动,头顶是路旁的绿荫,时而有光透过厚厚的树叶,叫醒了他。
全身上下依然不能动弹,却与迷.药有所不同,是绳子一类的禁锢感。叶东猛然清醒,这才注意到,自己正在一辆移动的蓝皮卡上。
一旁,是几只猪和几条狗。
他,就在他们的蹄子和排泄物之下。
慢慢坐起,叶东倚靠着车身冷静。这样变态的做法,他已经想到了绑着自己的是何人。
车头坐着两人,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他已经清醒。一条铁链拴在束缚他全身的麻绳上,防止他中途跳车,车兜四周用铁栏焊牢了围墙,防止他半途踢下来一头猪或一条狗。
瞪着有意无意扭头看一看的人,叶东知道,他已经发现自己醒了,他们想要他主动打招呼。
艰难地移动身子,叶东想,趁着他昏迷时,一定有人故意踢了自己几脚,泄私愤。
倚靠着卡车驾驶位的后窗,叶东用肩膀撞了撞车窗。声音造出很大,里面的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叶东握拳,又用头撞了撞车窗,声音没有刚才大,但是卡车里坐的人却转过了身子。
“放我下去。”叶东灰头土脸地趴在玻璃上,像是山里的野人。
“你不是喜欢‘猪朋狗友’吗?我让你跟他们亲密,你这是什么态度。”回身的是个男人,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五官精致,颧骨微高,眉眼和叶东有些相似。
“你少讽刺,我的朋友再差劲,也比你的好。”叶东往玻璃上吐了口吐沫,从他的方向看,像是吐在了那人脸上。
“你看看他。”那人指了指叶东,一副长辈的做派,对开车的司机笑道,“这就是‘吃饱了骂厨子’的嘴脸。有求于我时,‘哥哥哥’的叫,现在呢?还要冲我吐唾沫。”
司机笑了笑,透过后视镜看了叶东一眼,笑得更欢。
“我什么时候求过你了?”叶东挣了挣,“你带我去哪儿?”他始终逃不开全身的束缚。这些绳子,看似没有规律的乱绑,每一个环又都是死结,叶东瞪向了开车的人。
“东哥,是齐哥吩咐的,你别记恨我啊。”司机调整了后视镜,不再看叶东。
与此同时,车内传来了对讲机的‘兹兹’声,然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叶齐哥,我们快到了。”
叶齐垂目笑了笑,“好,吩咐人迎客。”又转看不老实的叶东,“按计划行事而已,不要着急。”
“叶齐,你混蛋,计划里可没说要我这样过去。”叶东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什么东西重新拽了回去,他这才发现,那根铁链可以伸缩,而遥控就在叶齐手上。
转动对讲机,叶东身边滑出另外一个对讲机,里面响起了叶齐清晰的声音,“这样做,效果真实。我演这么出费钱不省力的戏,还不是因为你。臭小子,就没见你感恩过。”
司机回笑,“东哥,你也别怪齐哥。当初他去林子里找你,不是也受的这种待遇吗?只是,你绳子打结的本事,可要再练练了。”
“老浆,等我一会儿松散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叶东将对讲机踢到一旁,“放我下去。”
叶齐也扔了手上的对讲机,神色淡淡,不再看挣扎起身的人,“谁知道你是真想演戏,还是给乌涵腾时间逃跑,不锁着你,我不放心。”
“叶齐,你放开我。”
不再理会身后的声音,叶齐拿出一根烟,点燃。袅袅的烟丝滑过他的指尖,进入他深黑的西装袖管,又窜入两颗纽扣之间。
轻吐出烟雾,随着风力,余烟扑入他的眼睛,好看的单眼皮如同进入了雾气的世界,朦胧中眼睛好似有光。
“齐哥,您不是不抽烟吗?这两天怎么了?”司机老浆瞥他一眼。
叶齐没有吸第二口,只是拿着细烟,任凭烟灰落在膝盖和裤管上。
老浆看了看不老实的叶东,“齐哥,那个乌涵够狠的啊。我们找到东哥时,他被困在火场里,大火烧了一片屋子,东哥就被扔在里面,那女人真不怕东哥被烧死了?”
叶齐:“那女人多疑,怕是察觉到了叶东对她有所图谋,不信任叶东而已。”盯着燃成灰烬的烟,他微微挑眉,“老浆,乌涵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老浆:“不是太多。”
叶齐叹气,“是留着她,还是废了她,我还没想好。”
“你敢动她试试。”叶东用肩膀磕着窗户,造出很大的响动。
车里的两人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讨论着。
老浆:“那女人我简单查过,是个老手,可以说心狠手辣,对待于自己无益的魂魄毫不留情。”
叶齐弹了弹烟灰,“之前,她是刻意接近叶东的?还是无意?”
“从目前来看,她是无意接近东哥。她的身份,很少对人提起。东哥之前只是怀疑她有问题,真正知道她与那个世界有联系,也是在刚刚。”
叶齐撇嘴浅笑:“难怪这小子肯放弃林子去找她,也是觉得她有利用价值罢了。”
“齐哥。”老浆顿了顿,“既然有人带东哥上路,我们不如放着别管了,......”
叶齐抬手打断他,“这女人疑心重,不是谁都能让她相信的。”
老浆犹豫,压低声音,“那......东哥会不会对朋友下不去手。”他有意看叶东一眼。
“我们叶家什么时候做过妇人之仁的事?东西能用,就要取过来。”叶齐掐断已经快要熄灭的烟,看着后视窗外怒瞪自己的人,挑唇笑看他。
“蒙佳。”半晌,叶齐拿起对讲机,“乌涵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知道。”这是同叶东打电话的女人,“叶东问我要的一百万,好像就是给那个女人准备的。”
“贪财的*。”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蒙佳一旁多了一嘴,被蒙佳斥责,“没听到我在跟谁说话吗?”
又似是整枪的声音传来,那人不再讲话。
“齐哥对不起,是我管人不严。”蒙佳道歉。
叶齐一笑,“不妨事,老浆也是这样。”
老浆叹气,“怎么又扯上我,齐哥,好事你就从没想过我。”
叶齐晃了晃对讲机,“好事我想到的都是蒙佳,你要跟她抢吗?”
“算了,你俩的事儿,我不掺和。”老浆故意逗一嘴,倒让蒙佳笑了起来,“老浆就是会说话。”
叶齐摇了摇头,神色微冷,他垂目思量,吩咐,“蒙佳,看看乌涵的位置,如果她早到了,就给她造些麻烦。”
蒙佳拿着定位器,“我看着呢,她的速度和我们预计的差不多,应该会准时到达。”
瞥一眼在车后挣扎的叶东,叶齐问老浆,“我很好奇,叶东怎么跟什么人都能做朋友。这女人他没碰过吧。”
“齐哥又开玩笑,东哥的心理阴影还没过去,怎么可能碰乌涵。”老浆回。
“那,叶东林子里的小女友呢?”
“是个处的,东哥也没碰。”
叶齐好笑,“他倒是能忍住。”似是想到比较有趣的事情,叶齐拿起对讲机,“蒙佳,找个人验验乌涵,这四年走下来,她肯定如饥似渴。我们两人打个赌,看看她是不是处的。”
蒙佳没有回答,冷着脸假装没听到。
“齐哥。”场面尴尬时,老浆面露难色,“真要这样做啊,毕竟是东哥的朋友......”
转身看向怒瞪自己的叶东,叶齐点点头,“是啊,以叶东的脾气,那个验身的估计也活不成,这样会浪费我手里的兄弟。我记得上次和雇佣兵抢东西,不是抓了几个吗?你去随便挑个,把乌涵给他带过去,让他验验。说不定,他知好了,还能说点儿什么我们想知道的。”
“是。”老浆知道叶齐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假装理解错了而已。他不再劝,沉默地继续开车,转入一个小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