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拼西凑给春燕交完学费送她上学,南阳就在自己村不远的地方包了三十亩地,种庄稼,种地除草施肥都是他俩来,那时候机械化还没有普及,都是他俩动手,小天太小帮不上忙,实在是忙不过来就花钱顾俩人帮忙。
南天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情就是,徐云在她面前哭,让他很震惊。
长这么大他从来没见过妈妈哭,起因是中午放学,家里收庄稼,爸妈雇了俩人帮忙,中午在他家里吃饭,徐云从兜里掏出来50块钱让他去买点凉菜和馒头。
他太小对钱哪有概念,买了十块钱的馒头,剩下的四十块钱全买的凉菜,回来徐云问他余下的钱在哪,他说都买了凉菜。
中午凉菜没吃完还剩了很多,徐云看着剩下的凉菜心疼,就这也没骂小天一句,小天也是从这天起,对钱有了概念,知道五十块是很多钱,能为了五十块钱哭,让他知道了钱的重要性。
心里打定主意长大挣钱让徐云过好日子,挣到钱要给妈妈分,要让妈妈花。
三十亩地种了四年才把欠的账还完,期间徐云白天没事依旧登缝纫机,南阳还是在电厂上班,尽管累的不行,看着一点点少的账,都打心底高兴。
南春燕大学毕业以后,学校包分配,可以在省外,和她同一批村里的另外俩大学生,选择在外面发展,她拿不定主意。
准备大四暑假的时候,回去问问徐云的意见,她想听父母的。
“妈,我马上大学就毕业了,你说我是留在外面发展,还是咱们市里发展?”春燕踌躇半天,还是想听听徐云咋说。
“你有什么打算?咱村里那俩女生和你一个学校,她们怎么选择的?”徐云不舍得女儿离家太远。
“她们在外面发展不回来,我拿不定主意。”谁不想在大城市生活,春燕只是怕家里人不同意。
“你回来吧?在咱们市里上班就行,妈不想你离家太远,在市里上班的话想妈了就回家,妈想你了也可以去市里看你,你说呢?”徐云把难题抛回给春燕。
“我也不想出去,觉得在咱们市里上班就行,不想离你太远。”春燕顺着徐云的话说。
南春燕性格挺软的,很好说话,很多时候都是大人让她干啥她干啥,说话也是轻声细语,温温柔柔的,既然徐云说了不想她出去,那她就不出去,离的近点也好,挣钱在哪都能挣。
最后分配工作遇到了难题,春燕学校在这小县城给她分配工作,外面分配好的她如果不去,那就没有机会了。
这下麻烦可大了,好不容易家里供出来一个大学生,结果回来差点没了工作。
幸好这时候南阳的大哥还在镇里工作,通过关系把春燕送到了市里政府部门上班,解决了家里的燃眉之急。
南春燕也在幸运的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部门里有个年轻有为的领导,长的一脸正派,斯斯文文,为人处事态度端正,对春燕一见钟情,总是借着工作接近春燕。
一来二去,俩人谈起了恋爱,不久春燕就怀孕了,她一直瞒着家里不敢说,从谈恋爱开始,徐云就不知道,直到她孕吐反应出来,才被发现。
男方家里也挺喜欢徐云,知道她有孕在身以后,赶紧上门提亲,俩人不久后就举行了婚礼。
等徐云缓过神来的时候,自己闺女已经成了别人家的媳妇,让她怅然若失了很久。
家里屋子小,小天上初中以后在楼上住,二楼四处漏风,夏天热冬天冷,夏天开着电扇也没用,一楼两个屋子,爸妈住一间,姐姐住一间,女孩子住一楼正常,男孩子哪有那么多讲究。
没那么娇气,但是小天胆小,有点怕鬼,他喜欢看小说,学校正流行“盗墓笔记”“鬼吹灯”,书有很多本,是系列小说,一个同学拿全班都会传着看,他也不例外喜欢看。
吓的他晚上睡觉脚都不敢从被窝出来,晚上灯都不敢关,快睡着的时候才敢把手从被窝伸出来拉灯。
遇到村里有人过世,他就更害怕了,特别是刮风下雨的天气,楼上窗户被风刮的呼呼作响,想去和爸妈睡,怕被笑话这么大了还要和爸妈睡。
只能把头塞进被窝里,把自己裹成粽子一样,密不透风。
姐姐出嫁的时候他很难过,以后再也没有人宠着他,偷偷给他买辣条,买干脆面,妈妈告诉他,说以后姐姐就有了她自己的小家,有了家就有了很多柴米油盐的小事,让他不要任性,问姐姐要这个要那个。
尽管他心底不理解,“为什么,姐姐嫁人了就不能在她面前任性?出嫁了不还是他姐姐?为啥要注意那多?”
不能问姐姐为什么,也不敢问爸妈为什么,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或许等他长大了他就懂了。
唯一的变化就是,姐姐的房间现在是他在住,晚上再也不用害怕窗户吱吱作响,可他也没有高兴多少,反而有些失落,哎!
徐云心疼女儿,怀孕后期还在坚持上班,怕孩子在婆家受委屈,毕竟女婿是城里人,她们是农村人,怕女儿在那边被看不起。
南春燕又是那种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说的人,让她很不放心。
好在女婿很爱春燕,不管啥时候都站在春燕这边,这点徐云很满意。
就是对外孙太严格了,可能与家风有关,女婿上面还有个哥哥,俩人都是大学毕业,都在政府部门上班,就是单位不同。
能教育出俩大学生的家庭,父母也怪厉害的,潜移默化中女婿对外孙用了同样的教育方式。
从小就坐要有坐相,站要有站相,吃饭就是吃饭,不能看电视,不能玩别的,不能说话,饭桌上这些都不允许。
饭必须吃完,不能浪费,吃不完就别吃,饿着,到下一顿饭再吃,中间不能吃任何东西,徐云去过几次以后就再也不去了。
看着心疼,还有一次女婿当她面打过外孙,作业没写看电视,她劝都不敢劝,怕被说管别人家的事。
能做的就是尽量少去,眼不见为净,免得心疼。
现在小天不愿意上学,随他吧!在徐云的字典里,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能逼孩子,孩子热爱什么就让他干什么,开心最重要,干啥不是干。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在家里歇了两个月左右,小天开始行动了。
“妈,我想出去打工,你让我去不?”南天试探性的问徐云。
“让呀!你只要不怕吃苦就行,可别到时候嫌打工累,又要回来上学,到那时候你可想去都去不了。”徐云把期间的厉害关系提前说出来。
“不可能,打工再累我也不回去上学,干活多自由,我可不想整天坐在教室里,咱就不是学习那块料,看到书上那密密麻麻的字我就头疼.”南天想起来就绝望。
“那行,妈也不逼你,你准备去哪里上班?你年龄可达不到,很多地方可不要未成年,你算是童工.”徐云说
“不去市里,咱们镇上打工,啥童工不童工的。”南天不以为意的说
“嘿!你别不信,你这半大孩子懂啥?童工被查出来会罚钱的。”涉世未深的小孩说话让人听着想笑。
“没事,俺们班里有人去理发店打工,我也想去试试。”南天看别人去理发店挺美的。
管吃管住,工资虽然不多,也比他在家里啥也不干强。
“行行,你打听好就行,想去试试就去。”徐云无可奈何的说
“嘿嘿,我这就去找小兵,他也说想去,我问问他去不去,去的话我俩一起去。”南天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这孩子!来去如风,个子不高跑的倒是挺快,让他这么早进入社会,也不知道是对是错,哎!
徐云知道孩子大了就有自己的想法,不能管太多,特别是男孩子,想法多,他爸就是这样,啥样的大人养成啥样的孩子,更别说小天了,让他出去闯吧,看他能闯出来个啥样来。
不一会儿就见小天垂头丧气地回来,应了那句话,“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咋啦?哒啦着头,小兵不愿意去理发店上班?”徐云忍住笑的问
“不是,小兵告诉我去理发店那个同学早就不再那干了。”南天失望的说
“咋不干了?小兵说了不?那你咋办?换个活?”徐云追问。
“小兵说,那个同学说在理发店学不到技术,虽然管吃管住,但是工资很低,他在那当了半年的洗头小弟工资都没涨,也不教他怎么理发。”
听到这,南天和小兵也打消了去理发店的念头,一开始工资低可以接受,不能半年六个月工资还是那么点吧,他还想买手机,工资太少光攒钱都要到猴年马月。
“理发店洗头小弟,咱们村那个理发店,小弟换了一个又一个,哪那么快就交给你技术。你们呀!太单纯了。”徐云开导他。
“单纯啥单纯,再单纯也不能洗六个月头发呀!反正我不会在家呆着,明天我就和小兵去镇上找工作。”他就不信邪了。
“你去你去,我说咋说也没用,得你们自己出去试试才行。”
隔天南天起了个大早,问徐云要了二十块钱,和小兵一起去市里找工作做,心里想的那叫一个美,梦想着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南天还没到家,这一天徐云的心都静不下来,不管找不找的到工作,就盼着他赶紧回家。
天完全黑下来以后,徐云在门口来回踱步,想着要不要去村口等等,正准备出发,就看到小天迎面走来。
“咋样?”
南天一言不发的往家里走,没理徐云,看来工作找的不顺利,受到了打击。
端起水杯喝了大半杯水以后,南天才哑着嗓子说,“我就想不明白了,为啥问一家店老板都说不要未成年,好不容易有不看年龄的,就问你是不是暑假工,说不是人家还不信,我和小兵逛了一天,嗓子都问哑了都没找到。”
“早就告诉你了呀!你不相信我有啥办法?妈还能骗你不成。”
“年龄到不到,能挣钱不就行了,干活踏实不就好,为啥不要呢?”
“罚钱呀!一个童工被查出来罚款五千,换你是老板你敢用不?”
“法这么多?那确实不敢用童工,想一下我和小兵,俩人一次罚款一万,哎!那我俩明天去咱们镇上看看,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不死心的南天,没打算放弃。
“咱们镇上可能要,毕竟咱们这边离市区有一定距离,管的也没那么严,想问就去问问。”
“嗯嗯,跑了一天可累死我了,我回屋睡觉了妈。”
南天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脚也洗过以后拿着自己的水杯,准备早点睡觉,养精蓄锐明天继续努力,找不到工作誓不罢休。
这头徐云和南阳说起悄悄话,“你儿子今天去市里找了一天活,没找到回来那样幸好你没看到,看到估计会笑话他。”
“嗯?出去一天也没找到?未成年不收吧?倔脾气,不听咱们的话,就听他那些朋友的,人家的话都是真的,咱们的话都是骗他的。”南阳哼了一声表达对小天的不满。
“呵呵,你还和你儿子稚气,他懂个啥!”徐云笑着说
“那小子也不知道像谁,脾气犟的要死,说干啥就干啥,谁的话都不听。”南阳咋也想不明白。
“像你呗,打定主意的事谁也劝不住,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养大的儿子不像你像谁!”生活在一起,徐云最有发言权。
“嘿嘿!你说的对,想想我确实也是这样。”南阳傻笑着说。
“别管他,让他跑两天,看他能坚持几天。”
男孩子,受点挫折也好,免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南阳想劝说徐云别管小天。
“咱俩不得一人扮演黑脸,一个人扮演白脸,你厉害点我就对他好点,我对他好你就对他厉害点,该哄的时候哄,该骂的时候骂,不能太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