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本宫滚出去!滚!全都滚!”
两个小太监踉跄的从房间内被踹了出来。
房门‘嘭’的一声被关上,随后屋内传来一阵打砸瓷器的声音。
院子里站得满满当当的小太监们都惊慌的低下了头,听着君默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大气不敢喘一口。
景帝站在门外,把手中的佛珠攥得很紧:“太子这样多久了?”
小丰子赶紧低下脑袋,喏喏道:“回圣上,已经五六日了。”
君默闭门谢客十几日,情绪一日比一日低迷阴郁。
她那温润雅致的虚伪假面再也维持不下去。
开始小丰子还想方设法的扮丑逗她开心,后来随着她的情绪日渐失控,连小丰子在她面前也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一切的缘由是因为——
她的左眼,依旧不能视物。
沈渊好像……真的把她弄瞎了。
景帝的嘴唇动了动,看样子是想说些什么,最终话到嘴边却转了弯:“徐院判怎么说?”
“这......这......”小丰子满头大汗,吞吞吐吐两句后,索性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奴才不敢说。”
“眼睛是再也看不见了吗?”
“......是。”
“情绪也一直不太平稳吗?”
“......若在人前,殿下一向将情绪控制得不错。”
“人后呢?”
“人后......”
“罢了。”景帝朝虚无中伸了伸手,原本是想要推开那扇门,可最终却颓然的收回:“回宫。”
圣驾浩浩荡荡回銮,动静却是极轻极轻,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小丰子听着房间内愈发激烈的瓷器破裂之声,静若寒蝉的立在门边,假装和空气融为一体。
房间内,君默用力把一个青瓷茶壶砸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左眼那一片雾蒙蒙的视野,让她无比心慌。
很多年,她没有这样放肆的暴露过情绪,可如今实在是忍不住。
她不想承认,但此时此刻的她,很惶恐。
一开始她侥幸的以为,失明只是短暂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却没有好转。
她已经十几日没有上朝,却能清晰感受到朝堂上的风起云涌。
她受伤的消息传出去,原本就不满她一介孱弱之躯的朝臣们,活动得更加频繁。
父皇的亲弟弟,她的皇叔——贤亲王,几次三番想来探望她。
表面上叔侄情深,实际上就是想确定君默到底瞎了没。
好在小丰子到底是跟了她多年的干将,每次都顶着压力,硬生生把人给拦在了外面。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事情总会有暴露的一天。
君默脱力的蹲下,抱住自己的头,心中的怒火已经翻江倒海的咆哮——
沈渊!
沈渊!
又是沈渊!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栽在他手里面了!
她君默发誓,总有一天,她要把沈渊车裂凌迟!
情绪波动至极,她再次失控,随手抓了一个什么东西,狠狠朝门口砸了过去。
此时的大门却忽然被打开,沈渊那张可恨的脸骤然出现在眼前。
十几日过去,他看起来竟还有些虚弱,可见五十庭杖也是把他打得够呛。
他今日穿着墨青色长袍,腰间坠着一块莹莹碧玉,头发一丝不苟的用金冠束好,暗色服饰衬得他颈间那颗黑痣更加性感。
只是那样完美的的一副皮囊,看君默时,凤眸中却一如既往的,带着居高临下的鄙夷。
好像他并不觉得弄瞎太子一只眼,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君默丢出去的那个物件儿刚好冲他面门砸过去,他风轻云淡的后退一步,宽大的袖袍一卷,就把那物件儿卷进了袖中,然后随手扔到一旁。
“连情绪都不能自控的人,形同废物。”
君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左眼依旧不能视物,包括沈渊,这等同于把自己的弱点告告诉别人。
她越是想瞒住这件事,就越显得沈渊是为了打探情况而来。
别有用心!
她愤怒至极,撕开了那些伪装,仇恨的看着沈渊,声音沙哑,“拜你所赐,我现在......跟废物有什么区别?你现在......满意了吧?谁让你来的?滚!你给我滚!”
沈渊皱了皱眉,刚刚上前两步,小丰子却疾步上前来,宛如母鸡护崽一样,把君默护在了身后,警惕的盯着那高大的身影,明明害怕极了,却还是硬着头皮吞吞吐吐道:
“将军......殿下的身子还没有恢复好,他、他不能再受苦楚了......”
沈渊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我跟太子说话,谁允许你插嘴?”
“奴才、奴才......”在沈渊那极具压迫性的目光的下,小丰子开始控制不住的发起抖来。
沈渊冷道:“让开。”
小丰子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求将军......”
沈渊觉得他这一辈子的耐心都用在这里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滚。”
小丰子觉得自己的膀胱传来一阵阵尿意,他还是试图争取一下:“太医说......”
连个开场白都没来得及说,沈渊的身形猛的一动,小丰子只觉得胸口剧疼,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后,竟然还咕蛹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沈渊今天穿着常服,没有配刀,他利落旋身,一把抽出项少卓的配刀。
“紫禁城里,没规矩的奴才不配活着,太子身边,也不养僭越的狗。”
小丰子眼中倒映出那把寒光湛湛的大刀,他眼睁睁的看着的死亡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唰’——
鲜血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