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把年纪了,被活生生的吓成这副样子也是可怜,君默托了托自己的下巴,含糊不清道:“徐院判,你先给我止血八。”
这也算是解了围。
徐院判刚才挣脱泥沼,下一个大坑很快又出现在了面前。
他有些为难道:“殿下自己咬得太狠了,药物起效得没有那么快,最好是能有个习武之人,力道大些的,以双指击打关元穴,效果比吃药快许多,殿下您流血的速度太快了......”
徐院判说完,一脸‘吾将赴死’的样子。
如果是有其他办法,他打死也不想要说这番话。
“臣来吧,臣力气大。”沈渊以为这姓徐的老头是在这儿点自己。
习武之人,这里除了他还有谁?
徐院判吞吞吐吐道:“可是这关元穴的位置在......脐下三寸......”
从君默出生起,她就是由景帝一手照顾大的。
在君默小时,景帝贵为九五之尊,连给儿子洗澡这样的事情,都是自己亲手来做。
旁人只以为,景帝只是对这唯一的儿子过于疼爱,不放心将她的生活起居假手于人。
徐院判一开始也是这样以为的。
直到君默第一次生病,皇帝唤自己来把脉时候,遣走了所有的下人。
徐院判一把脉,当即震得浑身一颤,差点吓得失禁。
当时他一转头,就对上了景帝那杀气盎然又阴气森森的眼神。
他头一次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质疑,强行定下心来,再号脉之后,他再也扛不住,当时就跪得五体投地,嘴巴里翻来覆去,只剩一下句:“微臣罪该万死。”
女子阴血为主,阴血盛于下焦,故而尺脉旺于寸脉——
这小太子,分明是女子的脉象!
这根本是个小公主。
圣上这是将全天下都骗了!
窥探到这样一个惊天秘密,徐院判当时觉得都已经看到自己的太爷爷来接自己了。
这不得杀人灭口?
然而景帝却亲自扶起了他,对他道:“从今以后,小太子的身子,就由你专门照料。”
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但谁都心知肚明。
这个秘密烂在徐院判的肚子里,至今没有见光明,甚至他从那以后都不敢喝酒,生怕自己喝醉了,意识不清醒之间,说出什么令他满门抄斩的话来。
只要他敢秃噜嘴,恐怕连祖宗的牌位都得被劈成火柴棍。
关元穴的位置实在是尴尬,要是露出肚脐,女子的腰身便遮不住了。
可是圣上虽然嘴上没说,眼神却在看见太子不断流血后变得愈发阴郁和焦躁,他不敢耽搁啊。
这要是喝了药迟迟不止血,圣上非活撕了他。
这话一说,君默沉默了一小会儿:“院判,金针刺穴位吧。”
徐院判眼睛一闭,模棱两可道:“殿下,金针刺血的效果也没有点穴好。”
脐下三寸也是子宫的位置,哪能随意针刺,一个搞不好,以后就不能再生育了。
沈渊主动请缨为君默止血本来不太自愿,但看到君默这反应,他顿时皱起了眉头:“殿下,你我都是男人,有什么好扭捏的。”
这个种原因,完全说不出口,君默只能强硬道:“还是劳烦院判给我开剂药。”
沈渊这脾气一下就起来了,刚准备说话,就听见的景帝道:“那就开药吧。”
沈渊不再说话了,只是那双叫人一看就满是城府的凤眸里,充满了对君默的窥探。
君默不动声色的紧张观察着,见他最终默认了开药的方案,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默认也没办法。
难不成他还能当着皇帝的面,强扒了太子的衣服给她止血?
徐院判一顿忙活,因为伤口太大,药粉撒在那团血肉模糊的舌头上,很快又被冲走。
好半天,才总算是勉强把血止住了。
他战战兢兢的退下,君默看着明显还余怒未消的景帝,心中叹了一口气,无奈暗示沈渊:“太傅,本宫有些话要与的父皇单独说。”
沈渊看样子也不想在这里多逗留,于是一拱手:“圣上,臣先行告退。”
景帝却道:“不必回避,你也在旁听。”
君默登时就愣了。
自从昨天君婵来侍疾之后,她觉得自己愈发看不懂父皇了。
或者说,圣心已经变了?
思绪回笼,君默看了一眼沈渊,既然父皇不避讳,她也没什么好回避的,她直视景帝:“父皇若废了我,准备让谁来当这个太子?”
景帝早就准备好了迎接君默的质问,他冷漠道:“谨言,朕纵然把江山交给你,那也等同于任由其走向衰败,你的身子已经不堪重任了,这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还是和他预料的一样,就算面临着废储巨变,这个‘儿子’,依旧稳重自持。
没有破罐破摔。
也看不出一丁点有恃无恐。
只是冷静的,努力的,从根源摸清问题的根源所在。看书溂
景帝很痛惜的看了沈渊一眼,心中无奈叹息。
如果她能有一个强健的体魄......
如果谨言能跟沈渊的体魄互换一下,那该多好。
君默没有被景帝的话带跑偏,她依然坚定的问:“如果父皇当真要废了我,您准备把皇位传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