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兰霜感觉到君默在自己身边蹲下,微凉的指节抚摸了一下她头顶的发丝,像是在安慰宠物一般。
兰霜在心里想:很疼。
她以前是那么渴望君默的触碰,现在却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肩头。
无论她怎么努力的压抑内心的恐惧,却都难以克服。
她宁愿昨天晚上是被人打得半死不活,也不想落到这样不堪的境地。
君默见她没有回答,又道:“还能走路吗?我带你回去。”
兰霜僵硬的目光挪到君默脸上,她没有看到任何嫌弃,或是厌恶。
太子殿下的表情一如往常温和,关切的抚摸着她,像是在安慰着受伤的幼兽。
兰霜的眼泪决堤而出:“殿下,您的眼睛又好转了些,是吗?”
她是个坚强的姑娘,常常把自己伪装得冷若冰霜,来保护自己那点可怜又敏感的自尊心。
她以为她在君默眼中,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卒,随时可以丢弃,可在她心里,君默是至高无上的神,是她的信仰。
君默忍耐着心疼的感觉,伸出双手试图把兰霜抱起来。
结果光站起来这一步都做不到。
她用尽吃奶的劲儿之后,还是只能放弃,“抱歉,我实在是尽力了,小丰子,去找两个婆子来,扶兰霜回去。”
她身子骨弱,看着虽然比兰霜高一截,实际上这些年早就被药物给掏空了,没什么力气。
兰霜看到君默这略有点窘迫的样子,又哭又笑了起来。
君默不忍的遮住了她的眼睛,声音有些涩:“难受就别笑了。”
“殿下,您能扶奴婢一下么?”这是她最后的奢望。
如同烂泥一般的她,往后已经不配在殿下身边服侍了。
“好。”
兰霜昨天晚上不知道被蹂躏了多久,全身都是青紫的痕迹,哪怕大半力量都搭在了君默身上,却还是踉踉跄跄。
即将离开厨房时,君默突然脱下了自己的外衫,披在了兰霜肩头。
兰霜脸色一变,惶恐了起来:“殿下,这样会玷污您的清誉,为了奴婢不值得的。”
太子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被不知情的人看去了,本来就容易想入非非,更何况她现在还是这副泥泞的样子。
君默的反应很淡然,“值不值得我说了算,走吧。”
一路回到琉缨水榭,君默把兰霜扶到了自己的床边。
兰霜哪里敢坐,哪怕疼得浑身打颤也不敢弄脏君默的床,最后还是见君默快发脾气,才战战兢兢坐下了。
等待大夫的空隙,君默闭眼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有没有看清是谁干的?”
兰霜痛苦的摇了摇头,“厨房的小燕把我骗了过去,然后我就被打晕了。”
“小燕?”君默顿了顿,喊来人去找小燕的尸首。
做这种事情既然在被害者面前露了脸,那大概率已经被杀人灭口了。
不一会儿,听到消息的沈渊派孙光耀过来传话,让君默赶紧去用早饭——今日不用上朝,但沈渊一早在书房准备好了功课。
对他来说,一个宫女的清白,根本不能跟那些家国大事相提并论。
君默没搭理孙光耀,转而问:“长公主起了吗?”
孙光耀一听就冷汗涔涔:“回殿下,还没起。”
准确来说,应该是刚歇下。
昨天晚上嗷嗷喊叫一晚上了,这会儿恐怕是精疲力尽。
君默算了算时间,感觉父皇应该快到了。
昨天晚上她已经写信安排好了一切,这会儿应该有人刻意提醒父皇,今天是君婵的生辰,同时,也是君默的亲娘,孝德皇后的忌日。
往常君婵这个长公主的生辰都会大办特办,但后来孝德皇后去世的那天,刚好是君婵的生日。
长公主的生辰冲撞了先皇后的忌日,景帝在悲痛之中,就不许君婵再摆生辰宴了。
而今天,全玉公公会有意无意的在景帝耳边的提及,这些年君婵不许摆生日宴,多多少少会有些委屈。
父皇出于内疚,再怎么,也会去看一看君婵。
可此时的长公主在哪里?
估计正一丝不挂的躺在沈渊的床上。
正这样想着,孙光耀就接到了圣驾亲临的消息。
君默拍了拍兰霜的手背:“等我处理完长公主的事情,腾出手来便来看你,你先好好修养、”
兰霜知道这事至关重要,半点不敢给君默拖后腿,连连点头:“殿下只管去便是,不用管奴婢。”
景帝此时正在待客厅,君默赶过去的时候碰见沈渊。
她敷衍的打过招呼以后,却又被沈渊一把攥住了手:“你又搞什么幺蛾子?”
君默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太傅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长公主昨日歇息在府中,今日圣上一早便来了,你是知道了什么,想演一出御驾捉奸?”
沈渊眼睛一眯,瞬间就看透了君默心中那点小九九。
毕竟景帝不常来沈府,结果昨天君婵一住下,这个当爹的就来了,要说这中间没有君默的功劳,他是不信的。
君默知道君婵那爱给人下药的德行,她以为昨天跟君婵春宵一度的人就是沈渊,此时的心情也勉强好了点:“太傅和长姐本就是有婚约的人,就算是真的逾矩,也不算什么过错。”
——才怪。
父皇最注重皇家颜面,平时君婵再怎么荒唐,也是偷偷摸摸的不敢让父皇知道,现在还没正式成亲就住到未婚夫家里,父皇这会儿明摆着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更何况......
景帝隐约听到君默的声音,却迟迟不见人,干脆便出来了。
沈渊看了一眼君默,行礼道:“臣参见圣上,娘娘。”
君默明白过来,沈渊这竟是在提醒她,皇后也来了。
其实早能料到了。
皇后过来,多半明白今天君婵肯定要惹怒父皇,连忙跟过来说情了。
君默面色淡然,跟着行礼后明知故问道:“父皇母后怎么出宫来了?儿臣正准备入宫祭拜母亲。”
孝德皇后是个特例,她的祭礼被景帝允许在皇宫内举行。
“听说昨天你长姐在这里下榻了?”景帝不善的看了沈渊一眼。
他不知道君婵那尿性能做出多么荒唐的事情,他是不满沈渊昨日竟然允许君婵在府中住下。
君默一顿,道:“回父皇,昨日长姐出宫给儿臣送汤,等准备回去的时候宫门已经下钥,她没带令牌,无处可去,便在此歇下了。”
景帝冷哼:“她没带令牌,你也没带令牌?堂堂公主在外过夜,像什么样子?她人呢?立刻叫她来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