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之所以能平安下山,大概也只有一个原因——太子不能死在万寿观。
否则一旦彻查起来,万寿观幕后的人绝对藏不住。
沈渊‘啪’的一鞭子打在马背上,“还不算太蠢。”
算是默认了君默的猜测。
话音刚落,后面便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追来了。
听声音,来人不少。
沈渊把马车驾驶得飞快,君默几乎被颠得坐不稳,她背靠在车厢上,开始思索着,如果等下沈渊抛弃她独自逃走,她应该怎么在的这些刺客手下活命?
如果不带她这个拖油瓶的话,以沈渊丰富的作战经验和高超的身手,想要独自脱身,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刚这样一想,就听见沈渊像是在试探一样:“你说,我要是把你扔在这儿,我是不是能跑快点?”
这是当然了。
就光说这马车,骑马不比这快多了吗?
也就只有这倭瓜这么金贵,跑路还得别人驾车带她跑。
君默说:“我跟你来之前告诉过守宫门的士兵,我跟你一起来了万寿观,程梦玲也看见过我们在一起,你要是把我扔了,回京也得死。”
“啧!”沈渊就纳闷儿了。
这小子跟谁学的?嘴怎么就这么犟呢?
都这种时候了,拉下脸子来跟他说两句好话,叫两声师父,软磨硬泡的求着,这天底下难道还有哪个老师能丢下学生自己逃命去了?
君默就偏不。
还敢威胁他!
人在屋檐下也不知道低头,难道不怕他恼羞成怒,真丢了你小子?
沈渊往后看了一眼,见敌人已经越来越近了,偏头对君默道:“别躲在车里装大爷了,滚出来驾马车。”
君默下意识的反问:“你要去哪儿?”
沈渊反手从车厢的缝隙里抽出刀来,没好气道:“我特么给你断后,我还能去哪儿?”
马车累赘,娇气太子这小体格子,被追上就是一死,只能让她先跑。
君默再次被震惊一万年。
她耳朵是不是又出毛病了?
沈渊刚才说什么?
给她断后?
“可是对方的人好像很多。”君默道。
沈渊见她磨磨唧唧的,不由得冒火:“人少还用得着让你先跑?”
君默顿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我不会驾马车......”
如果不是她公主的秘密还藏着掖着的话,恐怕她方便完都需要奴才帮她擦洗干净,驾车这种事,她不会真的是很正常。
但在沈渊眼中非常不正常,他快要骂人了:“你还会干什么?造粪吗?”
君默没吭声,开始决心回去以后,她或许真的要开始学习一些基础的技能了。
免得再遇到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束手无策。
“还不快滚出来?”沈渊骂道。
君默扶着车厢,坐在了车辕上:“你教我一下,我或许能学会。”
“或许?给你把脑浆都摔出来。”沈渊毫不留情的讥讽她。
逃命这种情况追求速度,手不熟的人,在车辕上恐怕坐都坐不稳,起步就得被甩飞。
沈渊回头一看,果然,这不?
君默还没拿马鞭呢,光站在车辕上,就得反身双手死死抓住车厢边缘才能站稳。
沈渊晦气的收回了目光。
真是什么也指望不上。
他站起来搂住了君默的腰。
这动作来得太突然,君默一愣:“干什么?”
沈渊没回答她的话:“驾马不会,骑马会吧?”
他记得这小子眼睛伤后第一天上朝,还骑过来着,虽然骑得很丑,但勉强算会。
“温驯一点的马能骑。”君默感觉到了羞耻,她觉得沈渊的语气好像是在赤裸裸的骂她:废物点心。
当时给沈渊的白玉神驹下药,就是因为白玉神驹太野,也不认识去皇宫的路,她骑不了才出此下策。
但你看现在正在撒丫子狂奔着拉车的马,它温驯吗?
身后追兵的刀已经要砍到身上了,沈渊沉肩扎马,一个用力,便把君默甩到了正在狂奔的马背上,随后反手一刀,劈断了连接车厢的绳子,大呵一声:“骑不了也得硬骑!走!”
马儿没了负担,瞬间像是离弦的箭的一样飚了出去,而车厢在极快的速度下没了牵制,当即就失重侧翻,在夜色中也砸起了漫天灰尘。
君默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马背上,她紧紧抱住马脖子,回头去看的时候,只看见了一片黑色的虚无,光线不好的情况下,她连一个大概的轮廓都看不到。
马车侧翻的动静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像是天崩地裂般浩大。
巨大的车厢在地方翻滚了好几圈,最后停下来的时候,便横亘在了道路中间,沈渊便在车厢失去控制的前一瞬间跳车。
而道路旁侧,那没有被马车堵上的缺口,沈渊他单膝跪地,以刀拄地稳住身形,缓缓站起来的时候,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这一套动作的难度之高,把蒙面人们都看傻了一瞬间。
他们关键是不明白,沈渊是怎么能连车厢失控之后,翻滚停在哪个位置都能把控得这么好?
这必须在砍掉牵引绳的时候就把角度、力量、时机等方方面面的因素掌握到极致,才能做到这一套操作。
路被挡住,后面追来的蒙面人被迫勒马停下。
他们看了看已经跑远的君默,虽然有些着急,但眼下能追上去的唯一道路,已经被沈渊堵住了。
男人仿佛顶天立地般站在这天地间,他缓缓的转动了一下脖子,骨头发出微微的响动。
“回京这些天,骨头缝都锈了,你们主子很贴心,专程给我送菜来了。”
蒙面人们亮出森寒的兵器,“我们的目标是太子,你若识相就闪开!否则——挡路者死!”
沈渊笑了:“知道我是谁吗?”
“沈渊,让你走是给你机会,别不知道好歹!”蒙面人竟然一口道出了沈渊的名字,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沈渊却摇了摇头,膝盖微弯,身体前倾,“我是沈渊。”
说完这一句后,他突然举刀暴起,同时怒喝:“也是——太子的老师!”
几个字宛如惊雷炸响般气势长虹,下一瞬,男人整个人便如同最锐利的兵器,直插敌方的心脏。
横刀一砍,直接先削马蹄子。
骏马长嘶,好几个黑衣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沈渊反手一刀就捅死一个。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要君默的命?得先问问他同意不同意。
打狗还要看主人,真当他这个老师是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