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默的头皮都开始发麻了起来,只不过常年习惯带着喜怒不形于色的假面,她的表情竟然还算得上平和,“沈渊,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这明摆着就是一条死路。
除非沈渊想从这断崖上跳下去。
不对,跳下去也是死路。
她虽看不清这断崖的高度,但摔死他们两个是够够的了。
沈渊强调重复道:“是半个办法。”
君默直接无言以对。
这个时候,除了黑鹰卫及时赶到,除外她想不出任何能活命的办法。
可看到沈渊那胸有成竹的神态,她又开始怀疑了起来。
难道......是沈渊手中握着什么底牌?
君默的眼睛亮了亮。
肯定是的!
不然他不可能这么淡定。
此时,两拨黑衣人见他们死不投降,便一声令下,随即便黑压压的提着刀朝他二人涌过来。
沈渊动作快,旋身一脚踹飞一个快速接近的蒙面人之后,急退两步,把君默往自己怀里面一攘,“小子,是死是活,看你的命了,抓紧。”
君默心里面当时就是咯噔一声,一个惊悚的念头出现在她脑海里:沈渊该不会是要带她跳崖吧?
下一瞬,她感觉自己腾空了。
——还!真!的!被!她!中!了!
飓风从耳边刮过,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失重感传来,整个人都在不断的下坠。
君默只想尖叫,但喉咙里发不出任何一个字来,她下意识的抓紧了沈渊,此时脑袋里面一片空白,一切行为都是本能。
坠下的途中,她感觉沈渊把她箍得无比严实。
中间有两三次,沈渊好像在突出的岩壁上借了借力,她们下坠的势头顿了几顿,但与此同时,她也清晰的听见,有谁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不用想,肯定是沈渊的。
这么高的地方落下来,光是自身下坠的势头都不可小觑,更不用说还抱着一个她,估计是哪只脚借力,哪只脚就得碎。
‘噗通~!’
君默觉得自己好像是砸进了水里,巨大的冲击力袭来,她在瞬间失去了意识。
断崖上,两拨蒙面人相互看一眼,其中一人率先说话了:“主子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下去把那两个人的尸体拖上来。”
立即,所有人便乌泱泱的一起,打马绕路下了山崖。
等看到那一条湍急的河流时,所有人都呆逼了。
现在别说尸体,就连人毛都看不到一根。
为首的两人更是瞬间变了脸。
“我们被沈渊给耍了!”
“他是早知道这断崖下是河流,故意往这边跑的。”
“可这么高掉下来,就算是掉进水里,也活不了吧?”
“说是这样说,可见不到尸体,谁能保证他们死没死?我们怎么跟主子交差?”
“而且沈渊那人命硬,谁知道他......”
众人的情绪顿时陷入了一片低迷里。
如果是别人,那现在他们肯定高高兴兴回去交差去了。
可这人是沈渊,他们就有点犹豫了。
毕竟,沈渊的传说,那只能用传奇来形容。
那可是只身一人在五千敌军中杀出一条血路,临走时还能顺走敌军首领头颅的男人。
**
“咳咳~”君默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半张脸都埋在水里,一呼吸就被呛得差点咳出肺来。
她本能的一个翻滚,坐了起来。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她此时所在的位置,是一条小溪的岸边,周围是一片荒芜,半点人烟都没有。
全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她感觉自己浑身都疼,像是被车轮碾过了一样,屁股底下的鹅卵石硌得她半点也坐不住。
踉踉跄跄的爬起来,她脑子都有些发昏。
她迷茫的看了看四周,脑子里就闪过三个问题——
这是哪儿?
时间过去了多久?
沈渊死了没?
这个念头刚从脑子里一闪而过,君默突然就看到不远处的岸边,一动不动的躺着一个人。
看那身形,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沈渊。
当时君默几乎是下意识的自问自答了一遍。
这是哪儿?
——不知道。
时间过去了多久?
——不知道。
沈渊死了没?
——我靠!死了!
君默这么注重修养的一个人,当时脑子里也飚了一句脏话出来。
然后她又猛的愣住了。
她的眼睛......能看到了?
虽然暂时还没有恢复以前视力水平,但至少比她在万寿观的时候好了很多,毕竟她都能大概看清躺在那儿的人是沈渊了。
难道是因为摔下山崖的时候,摔通了血瘀?
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一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沈渊身边。
现在距离很近的时候,君默已经能看清沈渊的脸。
男人的肩头上插着半截残剑,大概是因为在水里泡了太久,伤处的血肉已经被泡得发白了起来。
身上其他部位,还有些零碎的皮肉伤。
君默想到自己在落下山崖时听到骨裂声,马上看向了沈渊的双腿。
男人的下半截身子还泡在溪水里,衣袍在水中浮动着,她掀开了那长长的衣摆,猝不及防的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渊的左小腿处,一截白森森的骨头竟然直接穿透了皮肉,赤裸裸的暴露在了水中!
森白的骨头周围,是猩红翻飞的血肉。
这样的伤势,俗称——看着都疼。
君默下意识的去看沈渊的脸色,果然十分煞白。
是......死了吧?
她探了探呼吸,心情有些复杂的发现——还没死。
君默的呼吸沉了沉,手里下意识就摸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头。
这样的沈渊实在太像一只待宰羔羊了。
又伤得那么重。
如果想要杀他,那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
甚至,连后顾之忧都没有。
回京之后直接说他是摔下山崖摔死了,罪魁祸首就是那些蒙面杀手的背后主使之人。
跟太子没有任何一丝关系。
他那些党羽,自然也不会对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他手下那些只知将军,不知天子的兵,也不会因此对皇室生出怨怼来。
君默举起了的尖锐的石头,对准了沈渊的太阳穴。
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面却一幕幕开始闪过沈渊一次次救她的画面。
君默的牙齿几乎都快要咬出血了。
不能心软。
这是老天爷送到面前来的机会。
心软就是埋下祸端,将来第二次被篡位的时候,那就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