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乾吾被折磨得够呛,绳子一松,噗通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干呕两下之后,终于没忍住,扶着肚子哇的一声,呕了出来。
呕吐物四处喷溅,有两滴甚至还飞到了君默的脚面上,君默的脸都绿了,连忙后退。
一股酸腐的味道瞬间袭击了房间内的每个角落。
在君默皱着眉头,被这气味熏得干呕了一下。
赤鹞见状,小心翼翼的在衣服上擦干净了双手,跪下去用自己衣袖将她脚上的秽物擦干净,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殿下,这里污秽,您去外面等一等吧。”
那样魁梧的一个男人,缩手缩脚的蜷缩在君默的脚边,脸上的神情虔诚的仿佛朝圣的信徒一般。
似乎他跪的不是君默,而是他的信仰。
沈渊深深的看了君默一眼。
这小子性子不佳,驭人之术倒是运用得炉火纯青。
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好像都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
君默用手帕捂住了口鼻,快速离开房间:“帮张大人换个房间,我有话要问他。”
本来她是想晾这些人几天的。
泄过题的人惶恐自己被牵扯,肯定会想办法联络外界,外界听到了风声,必定也会派人进来打探消息。
正常供应他们的一日三餐,有人负责定时给他们送饭,就是故意让他们钻空子。
结果赤鹞这一折腾,张乾吾气息奄奄,君默都怕自己还没找出证据,这老头就死她手里了。
黑鹰卫迅速腾出了一间干净的密室,君默还站在外廊呼吸新鲜空气。
她这种身子不好的人,一般都胃浅,刚才那味道弄得她有点控制不住打yue,直到沈渊站在她旁边,带着怀疑的目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确定四周无人后,沈渊压低了声音,严肃的质问道:“你该不会是?”
君默呕得眼圈儿红红的,有点没反应过来:“是什么?”
沈渊把君默的人际关系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平时跟她走得最近的男性,就是萧砚书,他问:“萧砚书知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君默半点都没停顿:“不知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我扯着个嗓子谁都告诉?”
沈渊有些怀疑,他觉得君默没说实话:“除了我,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我父皇。”君默看向沈渊:“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有孕了?”
“靠?”君默前十几年说的脏话加起来都没有这段时间多,“沈将军?你没事吧?”
沈渊并没有一丝开玩笑的神色:“没有最好。”
“这件事结束后,我会找个大夫给你看看,以后离萧砚书这种人远一些。”沈渊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他也是从十几岁过来的。
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又血气方刚,气氛稍微暧昧一点,年轻人就容易把持不住自己,谁知道君默跟萧砚书那混蛋是不是背着所有人,悄悄摸摸发展过什么地下恋情之类的?
君默也总算是反应过来,沈渊是怀疑她跟萧砚书有苟且。
她都不屑多费口舌来争论这件事:“沈将军,你知不知道,舌虽无骨,却能杀人,你连自己的学生都要污蔑吗?”
表面虽没什么反应,但心里却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她不由自主回想起她刻意模糊的那段记忆。
那日从后山汤池离开之后,她连忙去找了楚如萱帮她顶包,再加上情绪有些不稳定,她好像......没有喝避子汤?!
等等!
她突然又想起来,她前几日才第一次来葵水?
那没事了。
而且沈渊好像有传说中的死精症,他这么多个妾室,一个有孕的都没有,她应该不会这么倒霉的。
差点把她吓死。
沈渊不知道君默脑子里一秒钟已经闪过了十八个念头,只是神色淡淡:“我只是合理规避一切可能发生的风险而已。”
赤鹞安顿好一切,过来请君默:“殿下,张大人已经换了干净的房间。”
“前面带路。”君默点点头。
一行几人在路上沉默的走着,君默心情不太好,话不多,沈渊却突然侧头问赤鹞:“你姓史?”
这个姓挺少见的,他的记忆中,只见过这姓一次。
赤鹞的脸色骤然一绿,好像突然被提及了什么最不愿意提起的事情,他含糊的道:“是的。”
然而沈渊又问:“你叫史赤鹞?”
“不是,赤鹞是殿下重新赐的名字。”
沈渊问:“你原名叫什么?”
君默突然插嘴:“他不会想告诉你。”
沈渊习惯性挑了挑眉:“为什么?他总不可能叫史珍香?”
君默说:“那倒不是,叫史尚飞。”
沈渊向来不苟言笑,他默了默,半晌才说了一句,“你爹娘起名字真艺术。”
赤鹞脸色爆红,加快脚步,看样子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君默说:“知道他赤鹞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沈渊用眼神缓缓抛出一个问号。看书喇
君默道:“他求我赐名时自己再三要求的,一定要霸气,当时天上正好有只鹞子飞过去。”
沈渊扯了扯嘴角,“鹞子勉强算个猛禽了,确实霸气。”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无视了当事人,等到了新的房间,赤鹞的脸已经红得能煎鸡蛋。
君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别急着羞,去把罚领了先,我就嘱咐了你那么一点事,你都给我办成这样,近来你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沈渊道:“罚先挤在账上,等贡院解封之后自己再回宫去领。”
君默瞬间就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心里有些不高兴,但当下也没说什么。
沈渊是怀疑赤鹞也被人收买,搅和进这泄题案里了。
毕竟,没有她的命令,就扇子对张乾吾用刑,这件事做得确实让人有些生疑。
君默心里其实有些无措。
赤鹞跟在她身边许多年,如果连他都不能信任,那她真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谁能让她交托后背。
张乾吾这会儿已经吐得差不多了,胃里没那么撑,他好歹能说出话来。
赤鹞端来一张椅子,在君默身后放下,君默坐在张乾吾对面,道:“张大人,实在抱歉,本宫的侍卫没听明白我的吩咐,让张大人平白受苦了。”
张乾吾明明已经极为虚弱了,听到君默这话却突然暴起,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怒道:
“太子殿下还真是会推卸责任啊,哪有不听主人命令就咬人的狗?殿下若是想对我们严刑逼供,只管动手就是了,何必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法子来羞辱我们?连这些后宫女人才用的肮脏手段,你都用得如此得心应手,殿下你还知道自己正位东宫吗?”
他实在是太气了。
主要是在动刑之前,那叫赤鹞的侍卫,还假模假样的来问他,在饮食上有没有什么禁忌。
说是殿下吩咐了,不可怠慢他们,所以要了解他们有没有讨厌、或者是忌口的食物。
当时他也是个傻der,居然相信了!
就很认真的告诉那侍卫,他不能吃皮蛋,连闻都不能闻。
只要有一点皮蛋的气味,他立刻就会难受得想干呕。
结果一转眼,那侍卫就拎着一大桶皮蛋瘦肉粥进来,把他绑在凳子上开始灌。
他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主要是发觉被骗之后,再回想起自己诚恳的说自己不能吃皮蛋时候的样子,他就觉得那侍卫当时肯定在心里骂他一根直肠通大脑——
除非是脑子里有屎,才会在这种情况之下,相信这些鬼话!
耻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