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书耐心的把食物一样一样往外拿,“张大人,事已至此,先用饭吧。”
张乾吾急得团团转:“都这个时候了,还吃什么饭啊?”
剑书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我既然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我家主子对大人您的重视,您还在担心什么?”
张乾吾松了一口气,悬了好久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仿若劫后余生般喃喃自语,“是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剑书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张乾吾的脸色:“这次主子叫我来,是有事情要问张大人。”
张乾吾没多想,立马道:“怎么了?”
剑书道:“大人自从跟从贤亲王以来,是否偷偷记下了所有买题人的名字?”
张乾吾浑身一震,不明白这件事怎么会泄露出去?
他知道要是一个回答不好,很可能就此完蛋了,当时就吓得不行,“我、剑书你听我说,我记录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我怕哪天若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没有人对我施以援手。”
剑书道:“留后路?难道主子会不管你吗?你留什么后路?”
“我、我......”张乾吾讷讷的,正在飞快想措辞的时候,剑书又开口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自作聪明,给我们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张乾吾听着语气,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了?”
剑书道:“你记的那本名单,已经泄露出去了,许多人都已经看过了里面的内容,现在外面满城风雨,你却躲在这方寸之地,独享逍遥。”
张乾吾当时眼前一黑,只觉得喉咙发僵,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我还正想这样问你,现在所有人都跑到主子面前求庇护,主子现在都快头疼死了。”
张乾吾再也顾不上那张老脸了,扑通一声就给剑书跪了下去:“剑书,你帮我转告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没想到给他老人家添麻烦!”
剑书叹了一口气,将张乾吾扶起来:“张大人,你真的是老糊涂了,这朝中那么多大臣,有多少不靠我家主子庇护?你给他们找麻烦,不就是给主子找麻烦吗?”
张乾吾痛苦道:“那本账我藏得隐蔽,哪怕被太子审了这么多天,我也从没吐露过一个字,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东西是怎么泄露出去!剑书,你一定要救我啊!”
剑书低头不语,张乾吾内心大震,连忙腆着老脸不停的哀求着。
好久,剑书才勉强点了点头:“你跟了主子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必主子是念着你的好的,我回去帮你求求情。”
张乾吾如蒙大赦,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已经瘫软了。
剑书把饭给他递了过去:“好好吃饭,保重身体,别没等到主子来救你,你就先不行了,我将丑话说在前面,想让主子救你,嘴巴就得严实点,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后果你是知道的。”
张乾吾点头如捣蒜:“转告大人放心,我哪怕是受尽极刑,不该说的,我也绝不会吐露一个字。”
“我不能多呆,就先走了,张大人你快些用饭,等会儿我还要来收碗筷。”剑书一边说着,一边收拾食盒。
这时候,哪怕是剑书让他跪下来舔脚趾,他也丝毫不敢犹豫,于是连忙大口大口的开始扒起饭来,整个人的眼神飘忽,非常心神不宁,估计根本尝不出来饭菜是什么滋味。
他也丝毫得没有注意到,低头默默收拾食盒的剑书,已经缓缓从食盒的夹层里,抽出了一把的雪亮的匕首。
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剑书举着匕首,面目狰狞的朝张乾吾刺了过去。
他有武功在身,张乾吾根本反应不过来,直接僵在了原处,半张的嘴巴里,还隐约能看见咀嚼了一半的白米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枚鹅卵石悍然击破窗户,从室外袭向了室内,锵的一声,精准的打歪了剑书的匕首。
与此同时,赤鹞破窗而入,单手抓住剑书,咔嚓一声,就掰断了他的胳膊。
君默还穿着打太极的作训服,一路小跑的跑了进来,看到剑书成功的被制服,张乾吾也没事,她这次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人证保全了。
剑书瞪大了眼睛,等看到君默和沈渊同时出现,他这才明白过来——中计了!
原来他所携带的匕首,根本就不是没有被搜查出来,只是这些人早就设好了陷阱,故意放水引他动手而已。
剑书恨恨的看着君默,他整个人都被赤鹞踩在脚底下,还在不甘的挣扎着:“君默,你真阴险。”
君默优哉游哉的蹲身子,啪的给剑书脸上来了一耳刮:“本宫的名讳也是你能随便乱叫的?还有,纠正一下,本宫这叫足智多谋。”
剑书愤怒的大喊:“你个死娘炮,像个女人一样,打人都只会扇巴掌!”
君默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对沈渊道:“他有什么资格说我娘炮?”
“确实没资格。”沈渊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但他说的是实话。”
谁家好男人动手只会扇巴掌?
君默一噎,满是愤怒的瞪了他一眼。
张乾吾在一旁,这会儿才缓过神来。
手里的碗掉在地上砸成了两半,好半天才腿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迷惘和惶恐:“剑书?你为什么......”
剑书忿忿的别过头去,不屑道,“张乾吾,你是真的老糊涂了?这种时候,你居然还会问为什么?你犯了众怒了,知不知道?那么多人拿着你的账本,去主子面前集体要求让你死,你觉你还有活着的机会吗?不是主子见死不救,实在是你自己太蠢,你活该。”
如今泄题之事正在风口浪尖上,谁都怕沾上,本来君默若是查,把这一次的案件查清楚了,也就罢了。
往年买过题的那些人,此刻都缩着脖子做人,恨不得存在感越低越好,可偏偏张乾吾弄了这么一份名单出来,直接把他们的老底都给掀了。
这谁还跑得了?
唯一的办法,就只能除掉张乾吾了。
治病得从病灶治嘛。
君默站起来,扬了扬手道:“把这个剑书拉下去好好审问,只要留一口气,不拘怎么审。”
剑书被带走了,君默才转向张乾吾:“张大人,你看见你主子对你的态度了,你现在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吗?本宫可以做主,给你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好好交代,我保你一条命。”
故意把张乾吾的账本泄露出去后,这几天以来,等的就是这个幕后那人狗急跳墙。
只有当张乾吾意识到,他已经被所有人放弃,是真的彻底没有活路了之后,他才会老老实实的开口。
而且,张乾吾一开口,人证也有了。
大概是受到的打击太大,张乾吾好半天缓不过来,只顾着发愣。
沈渊冷道:“张大人,机会就只有这一次,你若再不说话,就当你放弃了,我倒数三个数——三......”
到了关乎性命的时候,张乾吾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过去抱住君默的大腿,痛哭流涕道:“殿下,我交代!我什么都交代!”
君默抽了一下自己的腿,结果对方抱得太紧,根本就抽不出来,她有些无语:“柿子还真是挑软的捏啊,跟你说话的是沈渊,你来抱我的腿干嘛?”
赤鹞偷偷的瞥了一眼沈渊还没痊愈的腿,心想自家殿下这是明知故问嘛。
张乾吾但凡上一秒碰到沈渊还没痊愈的腿子,下一秒人肯定就飞出去了。
这么大把岁数,被沈渊赢面痛击,估计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沈渊出手,把张乾吾拎开了,对方在他面前瑟瑟发抖,乖得跟个小鹌鹑一样。
沈渊问:“说,幕后之人除了贤亲王,还有谁?”